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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第一缕晨光照在奥杜维边境的土地上，初春的西伯利亚大陆依旧寒冷，厚厚的冰雪下是皲裂的土地，没有一丝生机。
　　
　　在300年前，人类鼎盛的时候，谁都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东欧大陆这片最严寒的土地会成为人类最后的乐土，海平面上升，土地沙化，环境的恶化，逼迫人口和生物疯狂的衰减，只剩下如今的勉强五亿人口。
　　
　　西伯利亚这片荒瘠的土地已经成为了人类最后的希望。这片土地被曾经遭受过战争的疮痍，如今正在慢慢恢复。每年只有4个月可以看到绿色，但是这4个月的生长足够人类一年的食物。
　　
　　在奥杜维的边缘，还有另一种种族，他们曾经最为人类存在，曾经是人类的勇士和英雄，如今却作为危险分子被隔离开来。20年前，克姆星入侵地球，他们的科技远远高于人类，在2203年，人类已经达成协议不再进行原子裂变的研究，战略防御的落后，让人们不得不寻找另一种死里逃生的方法。最后的结果就是NO,9的产生，一种精神强化药剂。
　　
　　人类的精神力，是宇宙中所有生物都不可期待的。强烈的愿望，会产生巨大的能量。而这种能量可以改变人类所认知的世界。也就是说，通过强大的精神力获得超能力。这种能力，让人类得以逆转落败的局面，绝地反攻，保住自己最后的家园，却仍旧付出了一亿人口的代价。
　　
　　通过NO,9获得超能力的战士，就算侥幸从战争里活下来，也在不久后死去。人类脆弱的身躯无法承载如此强大的力量。
　　
　　然而，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的结束，不久后人们发现，死去的战士复活了，强大的精神力给了他们死而不僵的力量，即使肉体已经腐朽，还可以“活着”。并不是所有的人都真正的复活了，只有是一部分精神强大的人得意维持人类的意识，而剩下的则成为了丧尸，他们会攻击人类。杀死亡者的办法很简单，攻击他的头颅，只要大脑毁灭了，亡者就会消失。对于无意识的亡者来说，这并不难，但是那些有意识的亡者却并没有那么容易，他们有超能力。从某种程度上说，那些有意识的复活的亡者，是不死的。他们的力量强大的让人畏惧，人们不知道这些人有一天会不会变成无意识的亡者，发疯的攻击人类。所以在有意识亡者提出归顺的时候，受到人类政府的拒绝。
　　太多的灾难让人类越来越敏感和畏惧。
　　
　　从某种意义上说，因为自私，他们抛弃了他们的英雄。
　　
　　在奥杜维的边境，出现了小股亡者复活事件。当年死去的亡者散落在大陆各个部分，由于边境地区的管理疏漏，常常会出现亡者复活的事件。人类当局对此的举措是，通知有意识亡者领导，和他们协商处理。
　　
　　艾伦接到任务的时候，正在打瞌睡。西伯利亚濒临北极圈，在这个季节20个小时都是白昼。在奥杜维，男子19岁以上都要服6年的兵役，这已经是他服役的地4个年头，原本是要升迁到总部的，结果因为没有后台，名额被顶替，分到了最危险的国界边境。好在艾伦不是那种计较的人，他平静的接受了这一切。他是胸无大志乐天派的典型，从来没想过自己可以从政或者在军队上有什么建树。艾伦这人没什么逻辑，做事全凭感觉，说得直白点就是这小子缺心眼。好在艾伦有个很好的品格就是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缺心眼，所以打算退役后回到老家的面包店，子承父业，做个卖面包的师傅。卖不完还能自己吃。艾伦的人生从来没有什么追求，吃得饱，穿得暖就可以了。也许是20年前那场浩劫给幼小的他留下的严重的心理阴影。对于生活他没有过多的追求，只要安稳的活下去就好了。
　　
　　也就是因此，艾伦从军这些年，从来没有立过功，相应的也没有遇到过任何危险。他安安稳稳，小心翼翼的坐着自己份内的事情。还有2年就可以回到父母和妹妹身边。有一个完整的家，对于现在的人类来可以说事一件可遇不可求的事情。艾伦一直引以为傲。
　　
　　艾伦的父亲是当年最后一批no.9的军人，在他即将服下药剂的时候，得到人类胜利的消息，从而得以保全性命。艾伦的母亲说过很多次，这是她这辈子最感激的事情，也就是从那时起她成了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
　　
　　在这一天之前，艾伦一直认为，自己的军旅生涯会这样有惊无险的度过，直到他面前出现成片的丧尸。他们腐烂的皮肤露出骨头，因为西伯利亚寒冷的气候，并没有散发出恶臭，直到走进艾伦身边，他才察觉到异样。
　　
　　包围他的丧尸一共有9个，很少会出现这样大面积的丧尸。这不是艾伦第一次和丧尸交手，不过却是最严重的一次。其中几只丧尸的灵敏度完全不亚于活人，从他们身上破碎的布料可以看出，曾经作为军人存在的身份。艾伦在心里默默的祷告，扣动了扳机。
　　
　　杀死了三个丧尸后，他从丧尸的包围圈中冲了出来，很快和赶来的队友会合。和艾伦分在一个战斗小队里的是一个叫做罗尔的高大男子，他是典型的高加索人种，高耸的眉骨和深陷的眼眶让他看起来十分孔武有力，而他性子和他的外表一样，冲动易怒，这样的脾气在军队通常是混不开的。好在罗尔是军人世家出身，强大的后台，让他不需要顾忌这一些琐事。艾伦被分在边境，是因为这里条件差没有人愿意来，所以塞了些没有后台的士兵过来。罗尔已经过了25岁到了该退役的年龄，他之所以回来这里则是为了建军功。虽然是世家子弟，但是要成为将领还是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条件。
　　
　　因为糟糕的脾气，罗尔的人缘不是一般的差，可以说艾伦是他唯一的朋友。罗尔其实并不是个坏人，只是他没有学会如何和人相处，这正是他性格里缺失的部分。艾伦是再面包房长大的，对于他来说，最熟悉的东西出了面粉就是人，几乎是从出生的一刻起，就要不停得和人打交道。各种各样的顾客，他都能游刃有余的应付。罗尔对于他来说只是个小意思。
　　
　　艾伦对罗尔好，当然不是因为他心地善良，乐善好施，而是为了活下去。罗尔的战斗力是所有人中最高的，如果不是因为他火爆的脾气，所有人都乐意和他一组，边境的危险无时不在，一个强大的队友会给你的生命多一道保证。
　　
　　“艾，你没事吧。”看到艾伦的身影从浓雾中走出，罗尔抢先一步扑过去，将他带过来。艾伦是亚裔，黑色的头发和眼睛，颀长的身躯比起他的队友略显瘦小。伦是他的名字，他的姓氏是艾。艾伦这个名字很方便，叫起来不拗口，他还有个14岁的妹妹，名字叫做艾莉丝。而这些都是他那个叫做艾德华的老爸的杰作。
　　
　　“没事，听到你的枪声我就跑过来了。”艾伦抬起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贴着罗尔的后背迅速的换弹夹。“有9个丧尸，我干掉3个，剩下的马上就来了。”
　　
　　罗尔点点头，没有说话，他把用最快的速度子弹上膛。将枪托抵在自己的肩窝，目不转睛的盯着浓雾。渐渐散开的雾气中，出现了几个瘦削蹒跚的身影，向着他们的方向行进开来。
　　
　　几声枪响后，丧尸悉数倒下。罗尔叹了口气，嘱咐艾伦准备收队。身后忽然再次传来了脚步声。和刚才凌乱的声音不同，这次的脚步声听起来很有规律。如果不是知道这种地方不会出现奥杜维的居民，艾伦他们几乎以为正在逼近的是人类。
　　
　　“妈的，怎么没完了。”罗尔再次举起枪，刚想要射击，艾伦忽然撞开了他得手臂。“你发什么神经？！”罗尔大喊道。
　　
　　“等一下，那边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是丧尸，也许是亡者。他们接到消息过来了。”艾伦从小在父亲那里接受的教育就是亡者是他们的英雄，这些是私下的言传，在公开场合艾德华断然不会这么说。这在当局是不被允许的。那段历史被封锁了，没有人希望自己的孩子知道，他们的父母因为恐惧被弃了自己的英雄。
　　
　　“不可能，从亡者的领地到这里至少要一天的事件，除非未卜先知，不然他们不可能到这里。不想死就马上动手！”罗尔大喊的一声，同时射出一梭子弹。子弹像是打在了屏障上，竟然弹了回来，有几颗甚至从罗尔的脸颊擦过，留下殷虹的痕迹。“怎么可能？”罗尔看着散落在脚边的子弹发呆。
　　
　　太阳升起，浓雾散开，不远处出现了几个身影。为首的那个人穿着墨色的军装，凹陷的脸颊和苍白的面孔说明他的身份。
　　
　　“是亡者。”艾伦转过身在罗尔耳边小声得说道，他放下枪械小心的观察着对面的来人。他们消瘦的身躯只能勉强撑起衣服。即使是这样仍然散发着强大的气场和威严，尤其是为首的那个人，白色的头发，和灰色的眼睛。他看起来很年轻，双眼似乎散发着可以透析一切的魔力。在他身边的是一个黑色的头发的亡者，他得脸颊已经腐烂，有的地方甚至露出森森的白骨，左手五指伸开举在身前。看来刚才是他得超能力，反弹了罗尔的攻击。 

作者有话要说：故事会慢慢展开的，希望大家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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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妈的，还真是亡者。”罗尔小声的说了一句，艾伦抓住他的胳膊，不动声色的将他向后拖了一步。
　　
　　“你小声点，我们和他们的关系是中立，不是联盟，你想死可别拉着我殉情。”艾伦在罗尔的胳膊上狠狠的掐了一把。向前一步，刚准备行礼。为首的男子，忽然举起手中军刀向着艾伦的方向用力掷了过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是艾伦和罗尔都没有想到的。艾伦从未想过自己会死，还有2年，就可以退役了，回到家人身旁，回到奥杜维，回到那家不起眼的面包店里，做一个平凡的面包师傅。这次是真的没有办法躲过了。那些遥不可及的温暖再也无法触及，艾伦的身体随着呼啸而来的军刀瘫软下来，他的膝盖重重的扣在多年不化的积雪上，整个人仰面倒下。耳畔除了呼啸而过的风声再无其他。艾伦静静的躺在地上，等待着生命的流逝。
　　
　　艾伦等了好久吗，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意识依旧清晰，甚至连疼痛感都没有，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击毙命。
　　
　　“艾伦，你给我起来！”身后忽然传来罗尔粗嗓门的怒吼，紧接着艾伦的后背印上罗尔行军靴巨大的鞋印。“刀根本就没砍到你！别他妈给我丢人了！”说着他又再艾伦腰上踢了一脚。
　　
　　艾伦哎呦一声，翻过身，看到自己身后趴着一个丧尸，头颅已经被那个男子掷出的军刀贯穿。丧尸尖锐的指甲上还有些许的血迹，艾伦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果然有轻微的擦伤，原来刚才那个亡者是在救了自己。艾伦的脸立刻红了起来，从未有过的窘迫让他想要在终年不化的冻土上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一只瘦削干枯的手伸到艾伦面前，苍白得宛冰雪。艾伦抬起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那个男子，浑浊的双眸已经失去了生机，却在看向自己的时候忽然迸发出了神采。艾伦最喜欢的颜色是金黄色，因为那是刚出炉的新鲜面包的色泽，会让人觉得温暖而安逸。可是看到男子灰色双眸的时候，他忽然觉得其实灰色也是个可以让人觉得温暖的色泽。真是莫名其妙的感觉。
　　
　　艾伦握住男子的手，借力站起来。他的手冰冷而干燥没有一丝温度，就像是艾伦别在腰间的配枪一样。没有生命，没有温暖。也许是刚刚以为自己差点要死了，艾伦脑子短路还没有回复，握着他的手并没有松开，反而双手合十搓了起来。他的举动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刚刚缓和的气氛再次变得尴尬。艾伦很快反应过来，他讪讪的松开男子的手，“那个，我觉得你手挺凉的，就给你暖暖。”
　　
　　“小子，死人都没有温度的。”刚刚弹开子弹的人笑起来，他的声音沙哑，看来腐烂的不止他的面颊还有声带。他狰狞的面容因为大笑的表情变得更加可怖，不过对于艾伦他们这代人来说已经完全免疫了。在20年前，如果你在一部电影里看到僵尸，那么毫无疑问，这是一部恐怖片。不过在20年后，这类题材的电影被冠以纪录片，或者外交片。对于艾伦这样在边境当了这么多年兵的人来说，各种各样的人类都不足以让他感到可怕，生的死的，完整的或是腐烂的。
　　
　　“谢谢你。”黑衣男子依旧目不转睛的看着艾伦，他的声音低沉，但是听起来更像是个活人的声音，如果不是因为他身上没有一丝温度，艾伦几乎以为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这些年多多少少也和亡者打过交道，有的时候他也很觉得用心跳来判断人死活的标准有些不靠谱。比如眼前的这个，“人”，虽然已经没有心跳，但是他的一举一动，都和活人没有任何区别。在区别人类和动物的时候，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人类有感情。他们，亡者，同样拥有感情。
　　
　　“我的名字，里昂.贝萨。”
　　
　　“我叫艾伦。”察觉到他们没有恶意，艾伦也放松下来，他一把拉过罗尔。“这是罗尔，对了，罗尔你姓啥来着？”
　　
　　“上尉，罗尔.普利斯顿。”罗尔向着一众亡者行了一个军礼。随即一拳打在艾伦的脑袋“你敢再笨点么，下次再记不清我的名字，就把你脱光了绑起来丢到雪地里去！”
　　
　　艾伦缩了缩脖子冲着里昂笑了笑，他是面包店出身的孩子，很会看人眼色，一早就察觉里昂是这些人的中心。“见笑了。”
　　
　　“让人见笑的是你吧！”说着罗尔又举起拳头，艾伦赶紧护住头顶。
　　
　　“雾又起来了。”站在里昂身边一直沉默的男子开口了，似乎是他的副手，瘦削的身材，立起的领子盖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黑色的眼睛，即使是再西伯利亚的白昼也没有一丝光亮。
　　
　　雾气和刚才比又大了几分，艾伦甚至看不清罗尔的脸庞。他连忙从口袋里掏出定位器，奥杜维边境的地区，大多受到了严重的电磁污染，在这一片区域导航往往难以为继。雾气中混着大量的电磁粒子让艾伦和罗尔的定位器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干扰。这片靠近极地的边缘地带，在这个季节只有8个小时天是亮的。过不了多久天就会黑下来了，如果天黑之前艾伦和罗尔回不到营地，那么他们的处境就会很艰难。
　　
　　艾伦和罗尔对视了一下，罗尔捂住脸，他知道艾伦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会让他觉得丢人。这家伙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有的时候罗尔甚至觉得作为艾伦认识的人都是一件丢人的事情。
　　
　　“嗨~”艾伦冲着里昂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里昂脸上僵死的肌肉让他的没有一丝表情，但是艾伦还是可以感觉到他对自己没有敌意，不知道为什么艾伦觉得他现在心情不错。明明是一个不再有任何生命特征，只是因为强大的精神力而死而不僵的亡者，艾伦竟然奇妙的感觉到他的喜悦。就像是超能力一样，从小在面包店长大的他，总能敏锐的察觉到客人的喜好，只要不是感情的绝缘体，大抵都逃不过艾伦的敏锐。
　　
　　“嗨~”里昂应了一声，他微微张开的嘴角，看起来像是个微笑。
　　
　　“今天天气不错。”艾伦伸了伸胳膊做了个伸展运动。
　　
　　“嗯，极光很漂亮。”
　　
　　“去我们那里玩会儿吧。”艾伦伸手在里昂肩膀上拍了下，做出一副好客的表情。“坐标是界碑74号中心，47,98.”
　　
　　“小子，你是迷路了吧。”里昂没有回到，一旁的中年男子沙哑的声线传来。“你们人类的能力还是那么弱小。”
　　
　　“其实人类还是挺强的，不过像我这样的太多了，这一拖后腿，他们的整体实力就摔地上了。”
　　
　　“哈哈。”男子笑起来，嚯嚯的笑声让艾伦担心他脸上的僵死的肌肉会不会因为动作过大而掉下来。
　　“
　　那个。。。。”艾伦抬着眼睛看着里昂，他的个子很高，和罗尔差不多，只是不像罗尔那样的孔武有力。瘦削的肩膀似乎随时都会垮下去。艾伦知道他们都是很强大的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种心疼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是看到他的妹妹艾莉丝在学校被同学欺负，会忍不住想要走过去拍拍她得肩膀。也许是第一次和亡者打交道，艾伦一直忍不住会胡思乱想。
　　
　　“不可以。”里昂开口了，他站在艾伦身前，眼眉低垂，安静而平和。艾伦甚至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看起来像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不过，你可以去我们的营地。和这里只有5分钟的路程。”
　　
　　“上校大人？这不合适吧。”中年男子开口阻止里昂，他警惕的看着艾伦和罗尔，就像人类没有办法相信亡者一样，他们也很难相信对方。
　　
　　“他们没有关系。”里昂侧过脸，看向一边，浓密的雾气从他肩上拂过。“你们要不要回我们的营地，明天雾气散去后就可以回去。”
　　
　　“你们是什么打算？”罗尔对里昂的好客有些吃惊，在他的认知里，这些家伙是冷漠孤僻的存在。罗尔对亡者的感情很复杂，他讨厌这些脱离了血肉之躯死而不僵的存在。在他看来，亡者的存在就是一种诅咒。他的父亲，普利斯顿上校，当年是NO,9药剂的第一批实验者，在战争即将结束的时候丧尸化的，没有成为有思想的亡者，而是变成了只会杀戮的丧尸。那是他最不愿意回忆的噩梦。
　　
　　“有打算的话，也会找些有利用价值的人。”里昂没有回头，而是一步一步走进浓雾里，似乎笃定了艾伦他们一定会跟过来，他并没有放慢脚步，而是带着属下继续前行。果然没有走出多远，身后就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还有艾伦小声的劝慰罗尔。
　　
　　“你什么也别说，跟着他们走，明天雾气散尽咱们就可以回去。”艾伦攥着罗尔胳膊，在他耳边小声的说道。“这地你别给我使性子，天马上会黑，这里还有多少丧尸谁都不知道，要闹回去闹。”
　　
　　罗尔铁青着脸，任由艾伦拖着自己追赶亡者们的脚步。他是典型的军人，脾气暴躁，从来不会甘心听谁说的话。但是艾伦是特别的，被排挤的时候，是艾伦在一边起悄悄的帮他。老实说，罗尔曾经很看不起艾伦，他对谁都是一张笑脸，总是说着奉承的好话。后知后觉，他也明白了其中的无可奈何，面包店老板的儿子，在军队没有一点点后台，只能靠着自己的力量，苟延残喘，上次战役带来的疮痍还有抚平，军人仍然是高危的职业。而艾伦知道该如何保护自己。艾伦每次在他被排挤值班的时候都会为他悄悄留下的晚饭，小心的藏在床位的夹层里，带着些许灰尘的味道与淡淡的余温。罗尔的情绪很容易冲动，也就是因此，他是个容易感动的人，所以艾伦对于他来说是特别的。他愿意耐着性子听艾伦的话，也从来没有办法对他真正的生气。
　　
　　艾伦跟在里昂他们身后，很快到了亡者的营地。和预想中得不一样，原本以为，亡者的营地是冰冷的墓穴，没有温暖与光亮。但是入眼确实一片橙黄色的光芒，室内的照明被调成了暖色调，甚至比他们自己的营地还要温暖，艾伦喘了几口气，哈气让他的护目镜模糊起来，艾伦索性把它取下来挂在脖子上。他转过头看着罗尔，罗尔也是目瞪口呆的样子。
　　
　　里昂的属下已经散开，整个大厅里是剩下了他一个人，他回过神看着罗尔和艾伦，抬起手指了指左边的通道。“你们可以去我的房间休息。走廊尽头。”说着，他手一扬，向艾伦他们投出一把钥匙。
　　
　　“那你怎么办？你去哪里睡？”
　　
　　“死人需要睡觉么？”里昂的嘴角微微扬了扬，似乎已经预料艾伦会这么说。果然艾伦的脸色变得尴尬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放假回家喽~明天晚上大家继续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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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罗尔躺在里昂的床上很快就睡着了，他此起彼伏的呼噜声让艾伦心里莫名的烦躁。里昂的房间里专门准备了一张单人床和一个睡袋。如果死人是不需要休息的，那准备这些又是为了什么。似乎他一早就预料到自己会出现，艾伦的敏感让他开始怀疑这是不是个陷阱。如果是个陷阱的话，那么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果然如里昂下属所说的，艾伦和里昂两个人，真的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
　　
　　艾伦从睡袋里钻出来，他打开门走出去。整个营地静谧而安详，温暖的灯光从未间断，作为一群死人的营地，还真是奇怪。艾伦走到大厅，意外的看到里昂。他没有睡，独自一个人坐在壁炉旁。这种传统的设计，在奥杜维也不多见，想不到会在亡者的营地见到。点点的火光映出来，显得里昂的身影更加的瘦削。
　　
　　“嗨。”艾伦走过去和里昂打了个招呼。
　　
　　“你怎么不睡？”里昂的肩膀轻轻的抖了一下，似乎是被艾伦吓倒了，他回过头有些惊讶的看着艾伦。
　　
　　“睡不着。”艾伦抬起手臂在头上挠了挠，坐到里昂身边，伸出手在壁炉前晃了晃。
　　
　　“你是不是饿了。”里昂沉思了一下抬起头。“死了这么多年，已经没有感觉了，不过似乎还记得不吃饭的话，会饿的睡不着。”
　　
　　“一顿不吃我还扛得住。”艾伦笑了笑，“你们这里的布置好暖和，比我们的营地好多了。”
　　
　　“亡者都很怕冷的。”
　　
　　“忘记你们没有体温了，西伯利亚边境这里几乎没有春天，你们也很为难吧。”
　　
　　“不会。”里昂摇了摇头，“感觉不到的，疼痛，冷暖，这些感觉亡者都不会有的。”
　　
　　“可是你刚刚明明说亡者很怕冷得。”艾伦有些糊涂。
　　
　　“是这里。”里昂指着自己的胸口，他抬起头看着艾伦，枯涩的双眼被火光映得晶亮，有那么一瞬间艾伦几乎以为他是个活生生的人。亡者没有疼痛，但是他们有感情。
　　
　　“其实我也挺怕冷得。”艾伦转过头，又往里昂边上靠了靠。“不过呢，我的体温比一般人要高出一点，要是不嫌弃，你也坐过来些。贴着我会暖和很多。”
　　
　　里昂的动作明显僵了一下，亡者的动作多少都有些僵硬，让艾伦弄不清楚他是正常的反应，还是听到自己的话失神了。
　　
　　沉默了片刻，里昂的声音传来，“其实你不用这么费力的讨好我，我对你们没有恶意，明天天亮，你们就可以回去。”
　　
　　“没有，没有。”艾伦尴尬的摆了摆双手，被火光映照的双颊有些泛红，老实说，他的确是在刻意讨好里昂，不过被这样直接的挑明，还是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里昂抬起手向壁炉里丢了什么东西进去，壁炉在这个时代是件很奢侈的东西，燃料匮乏的年代，能量供给已经完全依靠水能和太阳能。
　　
　　“那你为什么对我好？”艾伦反问了回去，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的食言，想要挽回已经来不及了。
　　
　　里昂转过头，看着艾伦，明明浑浊不清的眼睛忽然变得深邃，似乎可以洞悉到艾伦的内心。他的表情依旧僵硬，嘴唇轻轻的动了动。过了好久，才说出一句话。“你猜。。。。。”
　　
　　这让我怎么猜，艾伦正拖着下巴听里昂给他解惑，结果来了这么一句，他被狠狠的噎了一下。里昂的表情依旧平静如常，让艾伦觉得他不是在开玩笑。
　　
　　为什么要带自己和罗尔回营地？做事总要有些缘由吧。那么里昂做这一切的缘由又是什么？难不成觉得自己英俊潇洒，心生好感，艾伦偷偷的瞄了下里昂的侧脸，他专注的盯着壁炉里的火星，思绪一点都没有被自己吸引，即使是作为亡者，失去了生命，变得苍白而干瘪，里昂仍旧是个不折不扣的帅哥。他死去的时候应该是一个很年轻的年纪，五官并没有严重的腐化，虽然很不愿意，但是艾伦不得不承认，就算是变成了亡者，里昂还是比他帅。自己在外表上唯一的优势就是比较纯正的亚裔，像他这样黑发黑眸的人已经不多了，清秀的相貌让看起来比五官鲜明的白种人的保质期要长一些。这个比喻好像不大合适，艾伦看起来比白种人显年轻，应该这么说才对。
　　
　　艾伦发现，里昂似乎有种魔力，总是会吸引自己的思绪。亡者有超能力，难道他的能力是心灵控制。没看到他有什么特别的动作啊，从觉得亡者在使用超能力的时候会有些强大的气场，起码要举起手，或者说点台词什么。很显然，他对超能力的认知，被坑爹的电影严重误导了。艾伦的思绪已经完全从里昂为什么对我好，完完全全转到里昂的超能力是什么上了。
　　
　　“我说，你的超能力是什么？”艾伦轻轻撞了撞里昂的胳膊。
　　
　　“你猜。。。”里昂依旧是这个回答。
　　
　　“你成心的吧！你多大了，还玩这种逗小孩的游戏。”听到这两个字，又看到里昂那张面瘫脸，艾伦觉得自己有点炸毛了。
　　
　　里昂回过头，没有像刚才那样目不转睛的看着炉火，他认真的看着艾伦，到让艾伦有些不好意思，艾伦把手垂在腿上，又老实得坐好。“我死的时候是22岁，现在已经过去20年了。和我比，你的确是小孩。”
　　
　　“谁会愿意被一个看起来比自己还年轻的人叫做小孩啊。”
　　
　　“没事，我不是人，我是僵尸。”里昂摇了摇头。
　　
　　“。。。。”艾伦被里昂噎了一下，差点咬住自己的舌头。忽然发现自己的好脾气到里昂这里完全失效了，好在他的头脑还是清醒的，深呼吸了下，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现在到天亮至少还有8个小时，如果里昂把他丢出去，就算不被丧尸杀死，他也会冻死在西伯利亚的土地上，夜里再下场雪，连尸体都不用掩埋了。艾伦没有喝过药剂NO.9，他可不是不死的。
　　
　　里昂站起来，走到壁炉旁边拿起个杯子，转过身看着艾伦。“张开手。”
　　
　　“啊？”
　　
　　“摊开手。”里昂又重复了一遍，同时摊开自己的左手做了个示范。
　　
　　虽然不知道里昂要做什么，但是艾伦还是照做了。他摊开双手，下一刻手里多了一个装满热水杯子。氤氲的热气浮到艾伦脸上，他震惊的抬起头，里昂已经不在壁炉边。
　　
　　“我在这里。”
　　
　　艾伦的手一抖，杯子差点掉到地下，还好被里昂接住。他侧过脸看着艾伦，这家伙正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忽然出现他身边的自己。
　　
　　“拿好。”里昂把杯子重新放到艾伦手里。
　　
　　“你。。你。。”艾伦一只手握着杯子，用另一手抓着里昂的衣袖。“你真厉害！你的超能力是隔空移物？”
　　
　　“可以这么理解。”里昂顿了下，进一步解释。“我的能力是给快速移动自己接触到的物品，因为速度太快几乎达到光速，所以看起来像是瞬间移动。”
　　
　　“这能力真帅。”
　　
　　“我也很喜欢这个能力，并为此深怀感激。”
　　
　　“我小的时候就希望自己能有这么个能力。这样就可以轻轻松松的把一袋一袋面粉放到仓库里了。虽然有叉车，但是一袋一袋的挪放还是很麻烦的。我们家的面包店很小，我爸说以前的时候是很完善的自动化，结果20年前外星人入侵，狂轰乱炸的，什么都毁了。不过呢，面包这种东西，还是要亲手做味道才会好。我们家的面包很出名的，如果你在奥杜维的纳斯城，一定会听说的。。。。”艾伦自顾自的说着，并没有注意到身边的那个人正在专注的看着他生动的表情，依旧是没有喜怒的面庞，此刻似乎被壁炉的火光温暖，渐渐有了些让人察觉不到的温度。
　　
　　艾伦说着说着，端起杯子，凑到嘴边喝了一口。“甜的？！”他舔舔嘴唇，惊讶的看着里昂。
　　
　　“没事的，我从实验室里拿了点糖精，人类可以少量摄取，很安全的。”
　　
　　“啊，我不是那个意思。”艾伦又喝了一大口，“只是好久没有喝到甜味的东西，有点兴奋过头了。只是很少的时候能在面包里吃点些葡萄干。”
　　
　　“你们人类真是麻烦。我已经不记得任何一种味道了。”里昂低下头，眼睛又恢复了浑浊的状态。
　　
　　“是让人愉快的味道。你开心的时候的那种味道。我现在就很开心。”艾伦扬起脖子，把最后一口糖水倒进喉咙，还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
　　
　　“你真是个好人。”
　　
　　“可是我死了。”里昂很不和适宜的应了一句。
　　
　　“你真是个好亡者。”艾伦的眉毛僵了僵，又挑了起来，露出了大大的笑脸。
　　
　　“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写完了，睡觉鸟~大家放心跳坑吧！拍胸脯保证，不弃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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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不知道已经多久没有睡到自然醒了，艾伦的通讯器里依然没有总部传来的任何信息。他整个人蜷在壁炉旁的沙发上，身上盖着一条深灰色的毯子，有着淡淡的腐朽的味道。就像是放面粉的仓库里在受潮的时候散发出来的霉味。艾伦揉了揉眼睛，看着昏黄的火光。又把头埋到毯子里。
　　
　　“混蛋，你给我起床。”耳畔忽然传来罗尔大嗓门的怒吼，紧接着艾伦从沙发上弹起来重重的摔倒在地板上。
　　
　　“你这个不负责人的男人！”艾伦哼唧了几声从地板上爬起来，罗尔这种粗暴的叫人起床的方式他已经习惯了。艾伦揉了揉屁股，用手扶着沙发想要站起来。“下次轻一点。”
　　
　　“不要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下一刻，罗尔的军靴又印到艾伦的后背上。在武力上被完全压制，导致他总是喜欢在口舌上欺压对方。在军队里，同性之间的爱恋并不罕见，不过还是少数。罗尔是个直男，比艾伦的行军囊里的那把狙击枪的校准镜还要直，在老家有个美貌的未婚妻，也就是因此，艾伦更喜欢开他的玩笑。尤其是在他和他心爱的女人通话的时候，艾伦就会用他带着维特斯口音的贱贱的语调，不停地在一旁喊亲爱的。
　　
　　“混蛋，你真要把我踩死么。”艾伦在地上趴了一会，忽然转过身，敏捷的抱住罗尔的小腿向旁边一撞，挣脱出来。“老子还没嫁人呢，就这么死了，对得起把我养大的爹妈么，我妹妹还等着我找个有钱的女人好给她买个新钢琴呢。”
　　
　　“你这样不用找女人了，直接找个老头子算了。比如上次来视察的那个少校，我看他对利特很感兴趣。要不下次放假的时候你也去整整容。”
　　
　　“滚蛋。”艾伦单手撑着地面，一个回旋踢，击在罗尔的小腿上。罗尔被他出其不意的攻击击中，仰面倒在沙发上。“老子虽然贪财好色，但是有些东西是不卖的！比如节操。”
　　
　　“这种东西你从来没有过吧。”罗尔向艾伦伸出拳头，正要发作。身后忽然传来嚯嚯的笑声，这种恐怖的笑声在20年前的恐怖电影里随处可见。
　　
　　两个人停下动作，转过身向一旁看去，昨天反弹了他们攻击的那个男子正站在那里，饶有兴趣的看着里昂和艾伦，他摸着下巴沉思了片刻，细细的打量了艾伦片刻，随即向着罗尔点了点头，“我也觉得这小子在不整容的前提下，很难钓到上尉级别以上的官员。或许你可以尝试一下喝NO.9自杀，没准你死了以后会变成一个很帅的僵尸呢。”
　　
　　艾伦的脸颊立刻变成酱紫的颜色，尤其是耳边响起了罗尔和那个男子声调不同，步调一致的笑声。毕竟对方是留宿自己的人，他的毒舌不可以在这里发作。
　　
　　“特里斯，别闹了。”里昂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出现在男子身边，制止了他的嘲笑。特里斯很乖巧的闭上嘴，不过他腮边干瘪的肌肉，还在不住的颤动，看起来他忍的很辛苦。艾伦忽然明白为什么同样是亡者，里昂看起来那么帅，而特里斯看起来就像是被泼过硫酸一样。情绪冲动对于人来来说容易导致过早衰老，这条定律对于亡者来说同样适用，不过要把衰老两个字换成腐烂。
　　
　　“你们该走了。”里昂抬起手里的定位器晃了晃，下一刻这东西就到了艾伦手中。“亡者的落后10年的科技，不过对于你们来说还是算是高端技术了。不会受到电磁波的干扰。”
　　
　　“谢谢啊。”虽然对方的话语里全是嘲讽，但是艾伦还是堆了张笑脸给他。就好比家里的面包店来了个脾气很糟的客人，一边吐槽他们的面包做的太甜了，一边又大量的采购，虽然心里有些不爽，但是艾伦还要感谢他来给自己送钱。
　　
　　“天亮了。”里昂背过身，看着营地的入口。他黑色的军装刚好的勾勒出身体的轮廓，艾伦觉得他比艾丽斯卧室里贴着的那些海报要好看多了，前提是不要照正面。
　　
　　“嗯，我们走了。”艾伦伸手去拉罗尔的肩膀却被他嫌弃的甩开。
　　
　　艾伦把行军囊提起来挂在肩上，和罗尔一起向着门口的方向走去。在从里昂身边擦过的时候，意外的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冰冷的气息，透着西伯利亚特有的彻骨的寒冷，似乎一直在室外作业，刚刚回来。艾伦小心的回过头，打量着他的侧脸，果然在他的所剩无几的睫毛上还挂着小小的水珠。和其他的亡者比起来，里昂身上总有一种浓郁的神秘感，而这种奇妙的感觉就像是罪恶的果实总是诱惑着艾伦，让他忍不住去探究。
　　
　　里昂挥了挥手，营地的门应声而开，入眼依旧是皑皑的白雪。风比昨晚要大了一些，但是雾已经完全散开。艾伦紧了紧负载背上的行军囊和罗尔一起踏入了严寒。
　　
　　“谢谢你。希望有机会再见。”艾伦转过身，眼神专注的看着里昂，他的黑色瞳仁晶亮，然而和里昂比起来却少了份气势。没有办法流露出那种洞悉一切的眼神。沉默了片刻，他还是开口了。“你为什么对我好？”
　　
　　“你猜。”里昂顶着那张面瘫脸，声音平静如常。
　　
　　“。。。。算了。”果然还是这个答案，艾伦无奈的撇了撇嘴，转过头向着罗尔的方向跑过去。你猜，猜你妹啊！老子痛恨猜谜游戏。当然这只是艾伦在心里的腹诽，这些话他是断然不敢讲出来的，现在里昂随便拿起什么东西，哪怕是营地旁边的冰块，向着自己心脏的方向移动过来，他都会立刻变成烈士。抚恤金倒是可以给艾莉丝买架新钢琴了，不过这代价似乎大了点。
　　
　　艾伦掏出里昂给他的定位器，果然比人类的好用多了。所有的亡者都是当年no.9药剂的实验者，而作为实验者的候选条件要有过硬的素质。也就是说这些人当中，除了孔武有力的军人，就是科学家。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亡者的科技和人类比起来要领先了那么多。当年的那场战役让人类损失了几乎一半的精英。
　　
　　地上散落的雪片被风吹起，从艾伦的护目镜前划过，视线变得模糊。一路上都安静的吓人，除了风声再无其他。即使是路过昨天丧尸活动的区域，也看不到任何丧尸或者人类活动的迹象。昨天夜里似乎又下了场雪。地面干净的连脚印都看不到，真搞不懂奥杜维为什么会在这种一年里只有一个月才能看到土地的地方布防。
　　
　　艾伦和罗尔回到营地，门口的守卫看到他们的时候，惊讶的瞪大双眼，尖叫了一声跑回去报告。艾伦和罗尔面面相觑了片刻，推门走了进去。营地里的人看到艾伦和罗尔的出现都惊讶的张大嘴，好半天他们的直属上司才走过来，在两人身上拍打了两下。直到摸到他们的体温，才长长的舒了口气，“你们竟然还活着。”
　　
　　“怎么回事？”罗尔被众人的举动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他大声的问道，而艾伦则安静的站在旁边垂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
　　
　　“昨天和你们一起执行任务的队员都死了，丧尸复活的面积比我们想象的要大的多。刚刚已经通过定位器确定，从总部调过来的人手很快就好了。一直联系不到你们，还以为你们已经。。。”
　　
　　“怎么可能？！”罗尔的情绪有些激动，他抓住上司的肩膀，不自居的摇晃。作为军人，出现负伤和死亡的事件并不罕见，但是一个班全军覆没一时让他难以接受。那些人受不了他暴躁的脾气，看不起没有后台的艾伦，两个人在班里都是被排挤的，但是毕竟朝夕相处了那么长时间，那些鲜活的生命忽然就这么消逝了，换了谁都没有办法平静的接受。
　　
　　“普利斯顿中士，你的队友已经遇难，只有你和艾伦中士幸存。你们任务完成的很好，刚才检测，这一区域的丧尸已经肃清。奥杜维会铭记你们整个中队的功绩，你和艾伦中士会很快会成为上士。”上司是个中年男子，他额头上的沟壑说明他从军的已经有些年头。对于这些生死他看的更加透彻与淡然。他的声音有些隐忍，却依旧平静，得以让他理智的把这些事情处理好。
　　
　　“这他妈算什么升迁。”罗尔松开手，茫然的看着四周，忽然把手里的行军囊向着地上用力一摔，转过身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艾伦还楞在原地，他垂着头，额前的碎发投下大片的阴影，盖住他的眼睛。他忽然抬起手将自己的双眼覆住，过了好久才双手无力的垂下。艾伦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上尉面前，向他敬了个军礼，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各位赏脸，jj抽得厉害，我没发回复留言，对不住了。




5

5、第 5 章 ... 
 
 
　　罗尔一个人站在营房里，看着空荡荡的床铺，一天前的这个时候，这里还睡满了10个士兵。在这之前，罗尔和艾伦两个人没事的时候，还总诅咒这些家伙被丧尸叼走，想不到这一切的有一天会真。
　　
　　“艾，你说，他们不会是被我咒的吧。”罗尔忽然回过头，看着向他走来的艾伦，深陷的眼眶有些微红。
　　
　　“也许被另一波亡者救了也说不准呢。”艾伦走到罗尔身，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
　　
　　“是啊，这帮家伙，平时趋炎附势，贪生怕死的，看到亡者的日子过得好，一定会来着不回来了。”
　　
　　“就是，尤其是利特，他那么爱慕虚荣的人，看到懒的人，看到亡者的科技，一定不想回来了。”
　　
　　艾伦和罗尔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互相依靠着贴着床板坐下。不知道谁先停止了这种无意义的假想，无论再怎么安慰自己，那些人，从来没有被彼此承认过的兄弟都回不来了。
　　
　　“操，怎么死了呢。我他妈还等着当了上尉以后，好好笑话这帮畜生呢。”罗尔把脸埋在膝盖上，双手抱在一起。不管是多么强大的人，都有他脆弱的一面。比如罗尔，他的各项成绩在队里都是最好的，脾气也是最暴躁的。不论什么时候都是那么强大的一个存在，可是他也会害怕，只要是人就会有弱点和恐惧。艾伦忽然想到了里昂，作为亡者的他，在自己的队友灰飞烟灭的时候，会不会失落和难过。他说亡者都很怕冷，那么会不会一样害怕失去和寂寞。
　　
　　艾伦轻轻的拍了拍罗尔的背，他入伍后的大部分时间都呆在边境，面对的死亡比罗尔要多。想要说些什么来安慰罗尔，却发现所有的语言都卡在嗓子里。两个人就这么依偎着坐在营地冰冷的地板上。过了好久，罗尔忽然回过身一把将艾伦抱在怀里。
　　
　　“罗尔，你？”艾伦被他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艾，还好你没事。”沉默了片刻，罗尔哑着嗓子说出这句话。
　　
　　“白痴，就算你死了，我也会好好的活着。”艾伦调侃了一句，双手却轻轻环上了罗尔的背。从什么时候起两个人真的变成了生死相依的兄弟。因为受到队友的排挤，总是接到危险的任务，也就是因此他开始刻意接近罗尔，罗尔在高超的战斗力给他提供了绝对的安全保证。为了自己，他对罗尔好，忍受着他糟糕的脾气，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点点的的施恩，却可以让对方掏心掏肺的对待他。
　　
　　艾伦想起他一直纠结的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对我好？他不明白里昂为什么对他好？那么罗尔有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要对他好？难道真得可以不问缘由的对一个人好？
　　
　　艾伦小队的成员，只找到了5具尸体，还有3个人下落不明。也许已经被复活的丧尸撕碎，永远沉眠在奥杜维边境终年不化的积雪里。回不了家，真的是件可怕的事情，艾伦怕的厉害。
　　
　　丧尸被肃清的原因一直没有查明，不知道是谁出的手，这份功绩却被记在艾伦和罗尔头上。没多久艾伦和罗尔就得到了升迁，罗尔成为了少尉，而艾伦的军衔只长了一级，成为了上士。边境的问题告一段落，两人被安排在再最新编制的外交组，这个小组里的成员都是多少和亡者打过交道的人，新的身份是军部的使节。
　　
　　人类和亡者的外交一直维持着不温不火的程度，直到最近亡者忽然和外星人恢复了外交。这对于人类来说是不可想象的。双方的矛盾激化的同时，人类也开始谋求和纳姆人的邦交。
　　
　　当年的那场恶战，原因很简单，资源的掠夺，水，这一资源对人宇宙中任何智能生物来说都是宝贵的。纳姆星和当年试图侵略地球的克姆星不同，他们的科技虽然更领先，但是地球上最多的气体，氮气，对于他们来说却是致命的。然而这些仍不足以让人类掉以轻心，亡者的科技已经领先人类至少10年，如果他们得到了纳姆星的帮助。那么他们的优势是压倒性的。这种微妙的平衡被打破是人类最不想看到了。力量越是弱小，畏惧的东西也就越多。
　　
　　艾伦和罗尔终于脱下总是洗不干净的迷彩服，换上了干练的军装。藏蓝色的布料让他们看起精神了许多。艾伦看着罗尔的肩章，心里越发不爽，不论是在什么年代，没点后台就是不行。他伸出手指在罗尔的肩章上戳了戳，“缝得还真紧。”
　　
　　“没办法，少尉和上士还是有区别的。”罗尔低下头看着一脸愤懑的艾伦，咧开嘴笑死来，他少有机会可以这样嘲讽艾伦。
　　
　　“原来升官还可以提高智商。”艾伦斜着眼睛看了罗尔。“少年，再努力一下，升到上尉你的智商应该就突破75了。”
　　
　　“滚蛋，老子才不是少年呢。”罗尔在艾伦肩膀上推了一把，让他忍不住一个趔趄。艾伦低下头，嘴角微微的上扬，罗尔这个笨蛋，竟然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说他智商低，真难为他一个人顽强的活到这么大。
　　
　　艾伦跟在罗尔身后，新的的营地，同样在奥杜维的边境，只不过这次的维度偏低，最重要的是，这里有姑娘，在武装军区里呆了那么多年，艾伦觉得自己都要从柜子里跳出来了。他真怕哪一天会一个不小心爱上什么人，比如罗尔，这样不仅对不起罗尔漂亮的未婚妻，更对不起一直希望他能傍上个有钱女人的妹妹。
　　
　　这是他们上任的第一天，工作流程都不算熟悉，罗尔和艾伦依旧分在一起。来接他们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军官，艾伦悄悄的瞄了一下他的军衔，是中校。想不到他会来接罗尔这么一个小少尉。两个人似乎是老相识，很快就聊了起来，从他们的谈话中艾伦知道，这个军官以前是艾伦父亲手下的士兵，当年并没有被选中作为NO.9药剂的实验者，因而得以幸存。两个人的谈话，无非是这么多年不见，小罗尔你都长这么大了，叔叔我很是欣慰啊，叔叔你身体如此硬朗，罗尔我也很是欣慰啊。说着说着话题一转到了艾伦身上，少校忽然转过身，仔细的打量了眼艾伦，“这就是你非要一起带来的那个小兵。”
　　
　　“对。我兄弟，艾伦。”罗尔并不避讳，直接拉过艾伦，手臂亲昵的搭在他肩膀上。艾伦这才明白，为什么自己只是升了一级变成上士，却可以和罗尔一起来负责使馆的工作。善于交际的他，对于这样一个事实也难以一时消化。他傻乎乎的看着中校，竟然忘记了问候与行礼。好在中校人很随和，并没有怪罪的意思。反而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我看你是个有主意的孩子。和罗尔的感情也好，你要多多照顾他。这里不比边境，罗尔是注定要走军人这条路，他和他父亲一样，脾气太大，有的时候难免会得罪人。请你帮助他，好吗？”
　　
　　“好，好。”艾伦忽然被点名，愣了一下，连连应答，他手心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水。
　　
　　“别让我失望，小伙子。”少校在艾伦肩膀上拍了一下，转身走开。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艾伦才转过身面对着罗尔。“我记得你说过，永远不会用家里的关系，要靠自己的本事，成为一个优秀的将军。”
　　
　　“我并没有靠家里的关系啊。”罗尔无辜的看着艾伦，他睁大双眼一副懵懂的表情。如果这副表情不是出在一个留着胡子，身高将近两米的男人脸上，艾伦也会觉得是个很美好的表情。只是看着罗尔的脸，艾伦想要吐槽的情绪实在是无法抑制，他刚才那些感动的情绪也被消减的当然无存。好在艾伦还有点良心，他深吸了口气，决定暂时不和罗尔开玩笑，确切的说应该是暂时不拿他开玩笑。
　　
　　“那我是怎么回事？”艾伦指了指自己，抬起头瞪了罗尔一眼，果然他心虚的退了一步。“不要告诉我，我作为一个上士，也有机会进入这种行政机构。而且使节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担任的吧。”
　　
　　“我是觉得，我不大会处理人际关系，所以才会拜托德伦先生，把你调过来。”罗尔的眼神漂浮，一看就是口是心非。幸好他没有脸红的习惯，不然艾伦真的要误会，这个直得不能再直的爷们，是不是被自己感化了，抛弃了美貌的未婚妻转而爱上自己。想到这里艾伦忍不住打个了寒战，自己最大的属性就是贪财好色，罗尔的样子和色真是一点边都搭不上。如果对象是男人，起码要像那天的叫做里昂的亡者那样。
　　
　　“操。”想着想着，艾伦发现自己怎么竟然把一个死人想象成择偶标准。这让他忍不住喊了出来。自己这是怎么了，有的人在军队里呆了太久，性向会改变。想不到自己这样积极向上的阳光青年，也有这个倾向。而且比起那些改变性向的人要严重的多，他可以接受的对象已经不仅仅是人类了。
　　
　　“你怎么了？”罗尔显然跟不上艾伦的思维。
　　
　　“没事，一个不小心走神了。”艾伦露出一副死鱼眼看着罗尔，“我说，你其实是害怕我会死，所以才和刚才那老头要求，一定把我调过来的吧。”
　　
　　“怎么可能！你这种祸害。”罗尔大喊了一声，却不自觉得别开了和艾伦对视的眼神。
　　
　　“哎哟，亲爱的，你还害羞啊。”艾伦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想不到你这么爱我！”
　　
　　“你给我滚！”被恶意调戏的罗尔终于忍无可忍，他抬起手一拳打在艾伦的脸上。罗尔在说谎的时候怒点会变低，艾伦显然忘记这点，下一刻他的身体已经呈抛物线飞了出去。
　　
　　嚯嚯嚯嚯~不远处忽然传来了熟悉的笑声，艾伦猛得翻过身，在走廊尽头的拐角，他看到了那天救了他们的亡者。想不到亡者的使节竟然是他。这家伙的笑声真是让人过耳不忘。
　　
　　“小子，你们的感情还是那么好啊。”特里斯大声的笑着，脸上的干瘪的肌肉僵硬的抽动着，似乎随时有掉下来的危险。
　　 

作者有话要说：依旧不能回留言，各种焦躁。。




6

6、第 6 章 ... 
 
 
　　“特里斯。”艾伦看到他的出现，敏捷的翻过身，双手在墙面上一撑，快速的站起来。他抓着罗尔的手臂，换心眼的把手里的灰尘都蹭上去。“你是亡灵的特使？”
　　
　　“怎么可能。”特里斯摇了摇头，“我只是区区一个上尉而已。”
　　
　　这句‘而已’，让艾伦的脸色瞬间就黑了起来，他的军衔翻一番还不到上尉呢。不过罗尔倒是没什么反应，从某称程度上说，罗尔比别人长一截的反射弧还是挺好的。难得糊涂，不会为一些小事而烦心。好在艾伦在面包店呆了那么多年，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了，心态的调整速度就快赶上里昂移动物体的速度了。他很快又挂上一张笑脸。
　　
　　“你好。”罗尔向特里斯点头问好。特里斯也算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但是小时候的事情，让罗尔始终对亡者心存芥蒂。他没有办法像艾伦那样接受他们，只能保持着生疏的距离。
　　
　　“我刚刚帮上校大人来交接文件。你们也刚到吧？”特里斯打量了一下艾伦和里昂，“艾伦，你换身衣服还挺帅的。刚才如果不是看你被那小子掀翻在地上，我几乎认不出你。”
　　
　　“难道你辨别人的方法不是面孔和声音而是姿势么。”艾伦斜着眼睛看着特里斯，忽然抬起手按住特里斯的脸颊。
　　
　　“你要干什么？！”特里斯本能的抬起左手想要打开屏障，但是很快察觉到艾伦没有恶意，就任由他的皮手套在自己已经露出颧骨的脸颊上轻轻的摩挲。
　　
　　“你这快肉好像要掉下来了。”艾伦松开手，拖着特里斯的下巴歪着头打量了一下，“现在好多了，我给你推上去了。”
　　
　　“怎么会！？”特里斯猛得跳开，伸出手在自己狰狞不堪的脸颊上细细的摩挲。“完了完了，这样上校大人会不会不喜欢我，我应该注意保养的。”
　　
　　“其实你不用这么在意。”艾伦看着特里斯慌乱的样子，嘴角微微的抽搐，其实他已经烂得差不多了。
　　
　　“真的么？”特里斯把手从脸上拿下来，认真的看着艾伦，单纯的让艾伦忍不下心去骗他。
　　
　　“嗯。尤其是从这个角度看，很帅。”艾伦指了指被特里斯半长的头发挡住的那半边脸。
　　
　　“那我就放心了。”特里斯伸手在胸口拍了拍，动作很快就停下了，显然他也意识到自己是没有心跳的。不知道为什么，艾伦忽然觉得，一旦接受了会腐烂这个设定，特里斯还挺可爱的。他越发认为自己的思想离坏掉不远了。
　　
　　“我正要去看上校大人那里。”特里斯向左手边的通道扬了扬下巴，“一起去看看么？”
　　
　　“好。。。”艾伦刚想要答应，就被罗尔打断。
　　
　　“对不起，我们还有事，请替我们向贝萨中校问好。”罗尔礼貌的拒绝了特里斯的邀请。
　　
　　艾伦知道罗尔没有办法像他这样平静的接受亡者，他随即向着特里斯摇了摇头。“我们才刚到这里，还有些任务需要交接。”
　　
　　“这样啊，那太可惜。”特里斯看着艾伦认真的样子，笃定他不会说谎。艾伦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他能察觉到他人情绪上细小的变化。同样也善于控制自己的表情，不管是什么样的谎言，从他嘴里说出来，都会让人觉得这是真的。如果没有战乱，艾伦可以在和平的环境中长大，也许他会变成一个不着调的花花公子也说不定。
　　
　　艾伦他们和特里斯告别，向着人类总署的方向走去。刚刚迈出几步，忽然一大群人从他们身边冲过去，大多是少尉军衔的年轻人。如果不是有罗尔扶着艾伦差点就被这些和打了鸡血似的年轻男人们撞倒了。
　　
　　“搞毛啊？！”艾伦扶着扶被撞歪的军帽。
　　
　　“你说什么？”
　　
　　“不好意思，讲方言了。。。”艾伦拍了拍身上的沾上的尘土，小心的整理了自己的领子。“我想说，他们在干什么？”
　　
　　“刚刚我好像听到，那边有个美女。”罗尔沉吟了片刻回答道。话音刚落，罗尔和艾伦猛的看向对方，对视片刻后，转身向着人群的地方奔跑过去。
　　
　　“你干什么！？”罗尔一边跑，一边伸手把艾伦向后推，“快去总署啊，走那边，这边是公共场地。”
　　
　　“滚，别耽误老子看美女。”艾伦也不示弱得给罗尔使绊子。“你小子不是说对未婚妻忠心不二，矢志不渝么。还给我扯什么骑士精神，去当骑士啊！”
　　
　　“该滚的是你吧。你个男女通吃的混蛋，找男人去。”
　　
　　“你还有脸说，你不知道军队里的爷们，99%都和你一样，离远一看和没进化完的人猿似的。好歹有几个好看的，还是亡者。你给老子找一好看的爷们，我就不耽误你看美女。”
　　
　　两人个一边跑一边推搡着对方。人群聚集在公共大厅的位置，这里是3楼，他们都在看一楼大厅里。艾伦和罗尔推开着众人，使劲挤了进去。看到了刚刚和他们交谈过得的那个中校。当然这个老头不是重点，重点是现在和他握手的那个女人。得体的黑色军装刚好的勾勒出她妖娆的曲线，贝雷帽下是半长的金棕色卷发。朱红色的嘴唇，在说话时上下开启，就像是这昏暗的营地里唯一的一抹亮色。
　　
　　“真漂亮。”罗尔张大嘴看着女人，不禁感叹道。
　　
　　“没白来。”艾伦也跟着附和到。他的视线在女人身上扫了一圈，忽然叹了口气。
　　
　　“怎么了？”罗尔依旧抻着脖子看向女人的方向，丝毫不理会身后拥挤的人群。
　　
　　“没事，只是感叹她保养的真好。”
　　
　　“嗯。是不过，真实年纪大概也有30多岁了吧。”罗尔点点头，“不过有些岁月沉淀的女人才更有味道。”
　　
　　“想不到你是姐控。”艾伦看向罗尔，露出坏坏的笑容。“啊，不对，我说错了，应该是妈控。”
　　
　　“你说什么？”罗尔一头雾水的看着一脸奸笑的艾伦，他已经猜到自己的搭档看出了什么端倪。不过他的猜测也就到此为止了。
　　
　　“这个女人是亡者。如果她还活着，也要有50多岁了。”
　　
　　“你说什么？！”罗尔立刻回过头仔细的打量女子，果然她的脸颊有些过分苍白，微笑的时候脸上的线条略显坚硬。更重要的是，她身着的军装是黑色的 ，这是亡者军官制服的颜色。人类军官的制服是藏蓝色。楼下的灯光有些暗，不仔细观察，很难察觉到二者衣服颜色的差异。再细细打量，罗尔发现了她别在胸口的亡者徽记。确认到女子是亡者，罗尔的脸色变的有些难看，“也没什么好看的，回去吧。”说着，他在艾伦肩膀上撞了一下，转身陷入人群。
　　
　　然而，罗尔显然低估了这些来看美女的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的冲击力，同时高度了自家搭档的抗挤压能力。他高大的身躯撤出的同时，护栏的尽头忽然传来一句凄厉的“卧槽！”罗尔后背一凉，这是艾伦的声音！就在他撤出来的瞬间，艾伦被拥挤上来的人群从护栏上挤下去了……
　　
　　3楼不算高，摔下去没有生命危险，不过骨折是难免的了。在军队里受伤，通常会记功，不过自己是看美女被从楼上挤下去。这估计很难记功了，不记过就不过了。艾伦哀叹着自己的流年不利，闭紧双眼，抱着胳膊护住要害，准备承受撞击。没想到悬空的身体却忽然停止了摔下的趋势。
　　
　　艾伦猛得睁开眼睛，特里斯的左手已经快要擦到自己的鼻头。刚刚这里明明没有人，特里斯完全是凭空出现。特里斯收起了屏障，艾伦在空中翻了个身，安全着陆。
　　
　　刚才是特里斯的屏障救了自己，艾伦刚准备向他道谢。这家伙忽然转过身，一脸幽怨的看着右手边的通道。艾伦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在一扇门的阴影处，站着一个男子，修长瘦削的身材包裹在裁剪得体的黑色制服里。他微微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笼罩在幽暗里的面庞。
　　
　　“上校大人，你就不怕他把我砸死。”特里斯沙哑的声音传来，他幽怨的控诉着自己遭遇的不公。
　　
　　“我相信你的反应能力。”男子向前一步从阴影里走出，艾伦看到他军帽下沿灰白色的头发，“还有，特里斯，你已经死了20年了。”




7

7、第 7 章 ... 
 
 
　　里昂从阴影处走出，向人类的指挥官微微行了个礼，随即转向那个美貌的女子，令人意外的是他并没有行军礼，而是举起左手放在胸前，后撤一步行了一个宫廷礼。宫廷礼和消失了几个世纪的贵族文化一样，已经汩没在战火和硝烟中。艾伦目不转睛的盯着里昂 ，他的优雅让他想起悬挂在家里面包店里的那些泛黄的宣传画，有一副就是画着一个王子般的少年，据说是根据千年前的一个文学家的作品所画，艾伦依稀记着那部作品的名字好像是快乐王子。在这个早已没有国家的年代，艾伦没有办法准确的理解，王子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只是觉得王子大概就应该是里昂的样子。
　　
　　“说了很多次，把我当成军人。里昂。”女子点了点头，微笑着看着里昂。
　　
　　“抱歉，米兰。我没有办法忽视您的美貌。”里昂的嘴角微微的翘起，这一细小的变化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没有那么僵硬了。里昂始终是冷着张脸，只有在极少数的时候会露出一些细微的变化。察觉到他若有若无的微笑，艾伦也跟着笑起来。
　　
　　“你笑什么？”一旁的特里斯轻轻推了推艾伦的肩膀，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不过显然他没有弄清楚艾伦真正观察的对象。“我知道司令大人很美，最重要的是她还是上校大人的表姐。但是你的眼神也太露骨了，看到她在笑你就跟着一起笑。难怪刚才会被人从护栏上挤下来。”
　　
　　“啊？”艾伦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犯傻的举动，他敛住笑想起特里斯的话。“你说什么？你叫她司令。”
　　
　　“米兰大人，我们的司令，想不到她回来亲自过问外交署落成的问题。”
　　
　　“她，她是。。中将？！”艾伦看着米兰的肩章，惊讶的睁大双眼。
　　
　　“喂，不至于吧你。。。”特里斯歇着眼睛看着艾伦，他尽量用自己毫无生气的灰色眼珠做出一副鄙视的神情。
　　
　　“不好意思。活了这么多年，没见过这么大官，而且还是活体。”艾伦抬起手在自己的胸口锤了两下。“我靠，中将啊！”
　　
　　“我都不忍心嘲讽你。”特里斯离开艾伦，向里昂走过去。“米兰大人和我们一样死了20多年了，与其说是活体，不如说是标本。”
　　
　　米兰转身走开，中校陪着她一同离去。一楼的大厅里，就剩下里昂，艾伦，还有特里斯三人。
　　
　　“刚才谢谢你。”艾伦向着里昂的方向走过去，公共大厅的顶端的密封用的是钢化玻璃，今天的云层很厚，始终只有微弱的阳光，可是就在刚才，他向里昂方向走进的时候，一缕光芒穿透云层投射进来，照在里昂身上。光明与黑暗在一瞬间重叠，这是艾伦第一次在明亮的状态下的打量他，白皙的脸庞因为水分的丧失有着细小的皱纹，他的双唇紧紧的抿在一起，带着淡淡的紫色，浅灰色的瞳仁看起来并不像其他的亡者一样了无生机，有着艾伦看不懂的坚持。“你又救了我一次。”
　　
　　“顺手的，最近没有任务，我只是想训练一下特里斯的反应能力。”里昂说着挥了挥手，特里斯加快脚步，一个箭步冲了过来，乖巧的站在他身边。特里斯的嘴角大大的弯着，让艾伦忍不住担心自己刚刚帮他按上去的那块肌肉会不会掉下来。
　　
　　艾伦看着里昂，他所剩无几的睫毛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出淡淡的金色。里昂微微的垂下双眼，也许是强烈的阳光让他有些不适。艾伦连忙举起手挡在里昂的头顶，投下小片的阴影。
　　
　　“你在干吗？”里昂看着艾伦的傻乎乎的举动，沉默片刻终于发问了。
　　
　　“我怕太阳晒到你。”艾伦有些讨好的回答。
　　
　　“我又不是吸血鬼，不会惧怕阳光。”
　　
　　“额。。。。”艾伦讪讪的收回手，“那你刚才为什么要把眼睛垂下来躲避阳光。”
　　
　　“我是为了看你。”里昂微微低下头，俯视着艾伦。
　　
　　“我说，咱们俩的身高差距好像还没到这份上吧。”艾伦比划了一下他和里昂的身高差距，就半个头而已。他的手还没放下，后背上忽然被人重重拍了一下，即使不用回头，从这个不知轻重的力度，他也可以猜到是罗尔。这么半天才从3楼跑下来，看来，来看美女司令的人真是不可小觑。连罗尔这种可以归类为进化另一端的人形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都能拦住这么久。艾伦为奥杜维的兵力感到深深的欣慰。
　　
　　“艾，你没事吧？”罗尔抓着艾伦的肩膀把他转过来，几乎要把他整个人提起来。
　　
　　“你再不松手，我就真有事了。”艾伦不客气的在罗尔的膝盖上踢了一脚，对方立刻松开了手。
　　
　　“咳咳，老子身手矫健，这么点高度怎么可能摔死我。死也是被你这家伙掐死的。和你说了多少次，有话好好说，别掐人脖子。”
　　
　　“我不是故意的。”罗尔不好意思的拍了拍艾伦的后背帮他顺气，这次他手下轻多了。“我刚才听到你惨叫了，知道你掉下去。可是人太多，太拥挤，看不到你。”罗尔的嘴很笨，难为他一本正经的说出这么多话。艾伦看到罗尔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水，知道他是真的吓到了。不忍心再揶揄他。
　　
　　“我没事，刚才掉下来的时候摔到上次见到的那个亡者身上，叫特里斯的那个。他用超能力把我弹开了。”艾伦说着回过头，却发现特里斯与里昂已经消失了。“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刚刚。”
　　
　　“具体点。”
　　
　　“大概是在我掐你脖子的时候。”罗尔微微的思索了一下。
　　
　　“他们又救了我们一命。”艾伦撞了撞罗尔的肩膀，歪着头看着他，压低的贝雷帽下是他狡黠的眼神。
　　
　　“什么叫我们？”罗尔跟在艾伦身后向着通道走去。
　　
　　“救了我，当然也就是救了你啊。我知道没了我，对你来说就像是世界末日一样。”说完这句话，艾伦飞快的跑了出去。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了罗尔“卧槽”的怒骂声。艾伦总是喜欢用调戏罗尔的方式来缓解压力，每当他有些弄不清的情绪的时候就会这样，就像罗尔很多的时候会用暴力来发泄心中的不满一样，不过他们发泄的对象也就是彼此而已了。然而，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罗尔深深的爱着他的未婚妻，他和艾伦依旧是稳固的纯洁的男男关系。
　　
　　在外交属呆了一个月，艾伦和罗尔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和那块极地外围的营地不同。温暖，阳光，分明的季候让他们紧绷的神经一点点的放松。艾伦觉得这种不用时刻担心自己生存的环境真是太安逸了，安逸得让他无所事事，胡思乱想。算起来已经有1个月零2个礼拜没有见到里昂了，该死的，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似乎从初次来到外交署的见面后，他们再也没有交集。里昂是亡者的总长，而艾伦只是人类的一个小士官。两人的工作没有一点交集，而除了工作之外的生活更是没有交集。很多时候艾伦看到身着黑衣的亡者士官，就会想里昂是不是在附近，然后开始理顺自己有些蓬乱的头发。这种感觉很奇怪，不是喜欢，大概就是人类对于救了自己性命的人的特别的关注。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好，而里昂确实无缘无故对艾伦好了。他总是在艾伦危机的时候出现，仅仅是出现而已。随后又干净利落的消失的无影无踪。艾伦的好奇心被极大的调动了起来，他开始思索关于里昂的一切。艾伦越发觉得，自己和里昂就是猎人和狐狸的角逐，而自己毫无疑问是弱势的那一方。虽然一切都很清楚，可是却无法控制得让自己一步一步陷下去。
　　
　　一个月零三个礼拜四天，艾伦确定，他开始思念里昂了。那个瘦削的，总是把自己包裹在黑色军装里的男人，有着像禁欲者一样不苟言笑的表情。即使失去了生命，干枯苍白却依旧英俊逼人。他灰白色的头发和浅灰色的瞳仁，让一向喜欢光明和希望的暖色调的艾伦，觉得灰色也是一种温暖的色泽。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在下现在要上课，没有存稿，不能像以前那样生猛的日更了，但是会努力保持双日更的，至少3日更。多谢支持。鞠躬。




8

8、第 8 章 ... 
 
 
　　接到救援任务是在上次见到里昂的整整两个月后，纳姆星的使者在飓风的天气被巨鲸围困。而他们的飞行船只能在特定的区域飞行。这一小片区域，显然不包括奥杜维的近海。原本以为外交署只是闲职，想不到还有握枪的机会。纳姆星的人在地球遇到危机，算起来也属于外交问题。所以艾伦他们就被扔了出来。罗尔无疑是人类外交署里战斗力最高的，大概是因为他们在一个小组里，所以艾伦也被来带着，派来救人。
　　
　　艾伦不知道该怎么描述纳姆人，这些平均身高只有1米左右的深绿色生物，有着硕大的头颅和昏黄色双眼，一个个躲在白色的厚重的宇航服里。如果不是这样，艾伦真的会以为他们是因为污染严重而变异的青蛙人。
　　
　　“还好这帮家伙是在宇航服里，不然去营救的时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碰他们。”艾伦盯着自己垂在膝盖上的双手，和罗尔讨论着救援的事情。
　　
　　“以前在边境的时候，变异鱼你都敢抓。”罗尔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枪管，侧着脸看着艾伦，“那些东西有什么可怕的。”
　　
　　“你难道不觉得绿色是个很恶心的颜色么。”艾伦双手交叉，用力抻了几下，关节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特里斯，你喜欢绿色么？”
　　
　　“不喜欢。发霉的时候总会出现绿色的霉斑。”坐在艾伦右手边的特里斯摇了摇头，“这种颜色让我没有安全感。”
　　
　　罗尔不再说话，他后仰着依靠在机舱上，看着特里斯和艾伦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特里斯是亡者派出来的救援队员，以他的军衔并不应该从事这种有危险的武装活动。罗尔的头脑比不上艾伦，但是有的时候却有着类似于动物的敏锐。
　　
　　“特里斯。”他唤了声特斯里的名字。
　　
　　“在。”特里斯回过头，他干裂的眼睑就像是西伯利亚靠近极地边境终年不化的冻土，真想不明白艾伦怎么会对着这样一张脸，谈笑自如。罗尔的眉头皱了皱，“亡者没有士官么，为什么派你来？”
　　
　　“外交署这边，没有士官，最低的是尉级。不过亡者里有异能的人中，我是职位最低的，为了保险起见，所以派我过来。”
　　
　　“不是所有亡者都有异能？”
　　
　　“当然不是。”特里斯不以为然的看着罗尔惊讶的表情。“其实喝下no.9之后，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的。不过后来都死了倒是真的。”
　　
　　听到特里斯的解释，罗尔不再询问。死亡一直是他很忌讳的问题，但是这却激起了艾伦的好奇心。
　　
　　“那没有超能力的人，最后有复活了么？”艾伦凑过来，好奇的看着特里斯无神的双眼。
　　
　　“复活了，只有少数成为亡者，大部分变成了丧尸。而获得异能的人则大多数成为了亡者。”特里斯顿了顿，“不过很多人，复活后就失去了异能。你也应该知道，我们之所以能死而不僵完全是因为当年的NO.9给了我们强大的精神力。只有精神力足够强大的人才能在维持超能力的情况下拥有不死之身。”
　　
　　“看不出来，你是个精神很强大的人。”艾伦在特里斯肩膀上撞了一下，冲他挑了挑眉毛。
　　
　　“因为我不甘心，当时死去的时候，唯一的想法就是我不甘心，这么想着就真的复活了。醒来的时候看到上校大人，我忽然觉得喝下NO.9药剂，是我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就算变成了这样。”特里斯抬起双手，袖口露出灰白干瘪的皮肤，“就算变成这样，僵尸，像诅咒一样的存在。”
　　
　　艾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特里斯在讲到里昂的时候会不自觉的笑起来，只有在这个时候他的表情不会让人觉得僵硬。即使是腐烂的露出了颧骨，看起来还是像个活生生的人。
　　
　　“其实，你现在这样，不会死，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和里昂在一起，很多很多年。”艾伦垂下眼睛，扇子一样的睫毛投下小小的阴影，让他的双眸看起来更加幽深。“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我忽然很羡慕你。可以有漫长的时间，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
　　
　　“我。。。上校大人不是我爱的人，你不要瞎说。”特里斯忽然坐直了身体，“他是我最仰慕的人，是我的偶像，只要可以在上校大人手下，我就没有遗憾了。”
　　
　　“你要求还真低。”艾伦忽然笑起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特斯里的辩解后，心情会忽然好起来。就好像年少时念书的时候，忽然有人和他说这次你不及格，紧接着又来了一句，刚才是骗你的。“你这是盲目崇拜啊。都多大岁数了还搞这套。”
　　
　　“19岁。”特里斯打开艾伦向自己伸来得魔爪。
　　
　　“再扯，你这张老脸，怎么也得30好几了。”
　　
　　“我死的时候19岁，要是还活着也39岁了。你这么说也不错。”特里斯想了想，伸手到冲锋衣里面，在贴身的迷彩服里摸索了一阵，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牛皮夹子。他把夹子翻过来，竟然是个小型的相框。这张照片像是从合影里剪下来的，一个圆脸的少年，抿着唇笑得很开心，露出大大的酒窝，红棕色的卷发垂在耳畔，特里斯的手捏着另一端，挡住了另一个人的面庞，艾伦只看到他鬓角铂金色的碎发，修长的身形看起来很眼熟，却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看。”特里斯指了指红棕色卷发的少年，这个是我。
　　
　　“不是吧，伙计。”艾伦攥着特里斯的手，又扳过他的脸仔细打量。“你是死于硫酸泄漏么。”
　　
　　“滚。。。我是自然死亡。”特里斯推开艾伦的手，“只是超能力用多了，所以腐烂得有些严重。”
　　
　　“那你还用。”
　　
　　“习惯了，我现在已经依赖上这种能量。”特里斯盯着自己军靴的鞋尖。“你们总以为我们是不死的。其实不然，因为有着庞大的精神力量，所以我们得以死而不僵。看起来和人类没什么区别，但是我们都是正熵。和你们的负熵不一样，蕴含着巨大的混乱和能量，一旦能量释放出来，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什么都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也不会留下任何我们存在过得痕迹，不管是作为人，亦或是亡者。”
　　
　　“我是不是应该说，你不要这样，不管你在不在，我会一直记着你什么的。”艾伦被特里斯的叙说弄得有些伤感，但是依然改变不了他黑色幽默的秉性。“我觉得咱俩好想还没熟到那份上。”
　　
　　“我觉得也是。”特里斯咧了咧嘴，“只要上校大人记得我曾经存在过就可以了。就算使用超能力会让身体一点一点的腐败，我还是觉得我坚持到参加你的葬礼没什么大问题。”
　　
　　特里斯的话音刚落，罗尔先笑起来。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接受了特里斯，接受了他作为亡者的身份。看到他可以让艾伦吃瘪，也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谢谢你啊。”艾伦翻着白眼看着特里斯和罗尔。“来参加葬礼的时候，记得多给点钱。”
　　
　　“参加葬礼也要给钱么，又不是婚礼，要什么礼物。”
　　
　　“我们家乡的传统，红白喜事，都要给钱的。”
　　
　　“恩，我记着了，等你快死了，和我说个数，我一定给你包上。”特里斯一脸认真的和艾伦讨论。
　　
　　飞艇忽然颠簸了一下，驾驶舱的飞行员是亡者的人，技术很好，这么大的风暴依旧可以把飞机开得如此平稳。他带着护目镜，从皮质的飞行帽里露出干枯的黑发。“小子们，准备救人。”飞行员的声音比特里斯还要沙哑，如果换到20年前，他完全可以去拍恐怖片，连配音都不用。 
　　
　　“绳索有三段，你和罗尔下去救人，只有两个纳姆星人，你们一人抓一个。小心，这种风暴天气，是巨鲸最躁动的时候，我在中间接应你们。”说着特里斯检查了一下刮在胸口的冲锋枪的保险。
　　
　　舱门打开，罗尔已经吊着绳索出了舱。艾伦跟在他身后扶着舱门正要出去，忽然被特里斯拉住手臂。
　　
　　“有句话。”特里斯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上校大人嘱咐过我一些事，如果有必要的话，让我把同样的话也和你说一遍。”特里斯说道这里的时候忽然停顿下来。“你说有必要么？”
　　
　　“给老子说！”艾伦刚准备好勇气和注意力就这么被特里斯打断了，结果他还中途停了下来。艾伦现在的感觉就像是懵懂的年纪在家里偷偷看10八叉的视频看的正爽，忽然他爸推门进来了。艾伦费了好大得劲，才忍住了想把特里斯一脚从飞行舱里踢出去的冲动。
　　
　　“上校大人说，先保护好自己，不要为了任务让自己受伤。如果出现什么意外，不要担心，他会来处理好。”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星雪的抓虫~




9

9、第 9 章 ... 
 
 
　　风很大，艾伦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稳住的身形。纳姆星人的舰艇已经采取了密封保护，整个舰艇被包裹在钢化的防护罩里，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蛋壳，防护罩顶部，有一块圆形的透明区域，应该是求生通道。艾伦把负在背后的绳索抛投器拉至胸前，顶在肩窝，向着求生通道的一侧扣下扳机。与此同时，罗尔的也成功将绳索固定在求生通道的另一端。
　　
　　海水的雾气氤氲起来，艾伦双腿缠住绳索，回身冲着罗尔做了个向下的手势，同时缓缓的向下移动。深蓝色的海面，在飓风里显得有些不同寻常的平静。这说明水下不远处有巨鲸活动，这片区域已经被巨鲸包围中。他们巨大的身躯，阻隔了飓风，让海面出奇的安静。千百年来，海面扩张的趋势一直无法抑制，生物多样性不断减少，越来越大的海洋，为巨型生物的存在提供了条件。巨鲸是从虎鲸进化出来的亚种，和那种食肉类的凶猛鲸鱼不同他，他们的胃口更好，百无禁忌，体积在几个世纪以来，一直在不断的增大。不过，他们依旧保留了祖先群居的习性，在海上落单的船只常常被围困。只有少数人能从这种情况下幸存。巨鲸会围困船只的原因一直不明，也许是对人类的报复，千百年来人类一直在一点点摧毁这个平衡的星球。
　　
　　以前驻守的营地靠近极地，常年的积雪覆盖下，从来不会出现如此空旷的海面。湛蓝的颜色，深不见底，艾伦心中忽然出现一种无法名状的恐惧。他晃了晃头，让这个念头远去。把精神都集中在那小块圆形的救援通道上。透过钢化玻璃，他已经看到两个矮小的纳姆星人紧贴在玻璃后。包裹在白色宇航服里的深绿色皮肤看起来还是那么让人不舒服。
　　
　　罗尔已经到达了救援通道的外缘，通道门被打开。他一把握住伸出来的一只手，将纳姆人提起来，拉起腰间的带扣把他牢牢的挂在上面。纳姆星人随即像八爪鱼一样手脚并用的缠在罗尔身上，好在他的身材矮小，并没有影响罗尔的行动。艾伦抓住另一个纳姆人的人，用力向上一提，纳姆人的体重比他想象中的要轻许多，艾伦用力过猛差点将他甩出去。而那个惊魂未定的纳姆人显然也意识到这点，艾伦刚刚扣好带扣，他就飞快的抱住了艾伦。速度快得惊人。纳姆星人一直以迟钝著称，和他们高超的智商和科技相比，他们的柔弱的四肢一直是致命的弱点。想不到在危机的时候也可以做出这样惊人的反应速度。看在死亡果然可以刺激任何一种生命物体爆发。
　　
　　“救援成功。”罗尔通过无线电向飞行舱的驾驶员汇报了进度。同时在舰艇防护罩的蛋状的外壁用力一蹬，双腿交缠着绳索，向上攀爬。艾伦很快超到了他前头，艾伦的技能和体力各方面都很平庸。但是有一点一直无人能及，那就是撤退的速度。即使是百米可以跑10秒的罗尔，在这上面也自叹不如。任务开始的时候，艾伦不一定是冲在最前面的人，但是任务结束的时候，他一定的是跑得最快的。想到这里，罗尔加快的了腿上的速度，与此同时，飞艇也开始从反方向收回绳索。
　　
　　艾伦抬着头，看着悬在半空的特里斯，他的身影越来越进进。艾伦甚至已经可以清晰的看到特斯里向他伸出的那只手上皮质手套的褶皱。就在此时，原本平静的海面，忽然掀起了巨大的波浪。
　　
　　“卧槽！”无线电里传来了罗尔的惊呼，艾伦回过头，就看到巨大的海浪从自己头顶砸下来。特里斯显然没有意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还没有来得及张开屏障，他和艾伦马上就要交握的双手就被海浪打散。
　　
　　“罗尔！？”艾伦大声的喊叫，整个人悬空的挂在绳索上。扒在他身上的纳姆人也跟着紧张起来。即使是隔着厚厚的宇航服，艾伦也可以感觉到他无法抑制的颤抖。“罗尔？！”艾伦又喊了声，护目镜上的水花让他的视线有些模糊，他单手抓住绳索，回转着身体，搜寻罗尔的踪迹。担心和焦虑让他几乎忘了害怕。
　　
　　“没死呢。”罗尔的声音传来，艾伦紧绷的神经瞬间得到了舒缓。他顺着绑在罗尔身上的绳索搜寻，果然在他下方5米左右的地方看到罗尔因为海浪的冲击不停的摇晃的身影。
　　
　　“快点。”艾伦把狙击枪移至身前 ，拉开保险。“你他妈给我快点，这帮畜生开始躁动了，咱们根本不够他们塞牙缝的！”护目镜上的水珠褪去，艾伦看到罗尔下方的海面的颜色渐渐变成，有什么东西马上就要游上来了。慌乱和恐惧，让他忍不住大喊，却忘记了攀爬。
　　
　　罗尔察觉到了艾伦的恐惧，他不敢回头，拼命的上爬，飞行舱里的驾驶员也在不停的提升飞艇的高度。
　　
　　巨鲸黑色的头颅冲破水面向着罗尔的方向伸来，在它张开嘴的同时，艾伦扣动了扳机，向着它脆弱的口腔玩命的射击。狙击枪巨大的冲击力撞到艾伦的胸口，他咳嗽了几声，嗓子里出现了腥甜的味道。罗尔躲过一劫，很快爬升到和艾伦相同的高度。艾伦放开打空子弹的狙击枪和罗尔一起向上攀爬。
　　
　　和飞艇的距离只有10米了，忽然出现了巨大的阴影，艾伦和罗尔都笼罩在这庞大的幽暗里。他们面面相觑了片刻，猛然回过头，一只体积大的让人惊骇的巨鲸，整个跃出了水面，向着他们的方向砸过来。与此同时，海面掀起了巨大的风暴，远处出现了龙卷风的黑色盘旋的轮廓。
　　
　　艾伦看着砸下来的巨鲸，忽然就懵了，灵活的大脑似乎在一瞬间被掏空，什么思绪都消失不再，余下的知识大片的空白和对死亡的恐惧。和他一样僵硬的罗尔，忽然反应过，他猛的回过身，一把抱住艾伦。两个人同时闭上了双眼。
　　
　　剧烈的疼痛迟迟没有传来，连喧嚣的海浪似乎都静止了。艾伦睁开眼睛，是特里斯，他吊在绳索上挡在艾伦和罗尔身前，冲着巨鲸张开了双臂。巨鲸的攻击，和骇人的风浪被他撑起的屏障挡住。他的军帽被风吹掉，干枯的头发在风中凌乱的摇摆着。
　　
　　“还发什么呆，快回飞行舱！”特里斯喊了一声，声音比以往都要沙哑，似乎要把声带撕裂。他的身体不停的晃动，不知道是因为能量消耗过度，还是因为悬空挂在绳索上，无法稳住身形。
　　
　　“罗尔！”艾伦喊了声罗尔的名字，同时解开了固定纳姆星人的带扣，不顾他的反抗，抓起他的手臂向罗尔的方向掷去。罗尔长臂一伸，接住了艾伦投过来的纳姆星人，把他夹在腋下。开始迅速的向上攀爬。艾伦在绳索上用力一蹬，到了特里斯的身侧，伸手抱住特里斯的腰。双腿缠在绳索上，用尽力气向飞行舱移动。
　　
　　艾伦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爬进了飞行舱。直到飞艇行驶出一段距离，他才渐渐平复，特里斯半跪在他身边，艾伦的手仍然紧紧的缠绕在特里斯的腰际。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似乎让特里斯很不舒服，艾伦松开手，翻身坐起，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装备。
　　
　　特里斯依旧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他一直都是那么活跃，从没有这么一刻，艾伦觉得他那么像一个死人。想到特里斯说亡者是会消亡的，艾伦忽然恐惧起来，他向前一步，冲到特里斯身前正要抓他的肩膀。飞艇忽然剧烈的颠簸了一下。
　　
　　“怎么回事？！”罗尔几乎被突如其来的颠簸掀翻。他抓住飞行舱的扶手稳住身体，大声的询问。
　　
　　“妈的，巨鲸把尾翼撞坏了！”驾驶员的声音充满了焦躁与不安。
　　
　　“能坚持到回营地吗？”
　　
　　“如果天气好没有问题，可是飓风马上就要到了！”驾驶员看着仪表上的雷达显示器，混沌的双眼里映满了绿色的荧光。
　　
　　“10分钟。”特里斯忽然站起来，他抬起左手，顶在驾驶舱的舱顶。“我张开屏障，10分钟内，回到基地。”
　　
　　驾驶员回过头看着特里斯，他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只是片刻，猛得回过头，拉下架在头顶的护目镜，用力的按下制动器。飞艇以惊人的速度运行起来。
　　
　　只用了8分钟就回到营地，直到飞艇着陆的时候，艾伦才深深的松了口气。特里斯依旧保持着左手撑着驾驶舱舱顶的动作。他的身体不断的颤抖，艾伦拉下他的手臂，特里斯左手的皮手套似乎是因为过大，忽然滑落。下一刻，艾伦看到了特里斯左手的森森白骨。原本干涩灰白的皮肤和僵硬的肌肉都消失了，只余下了苍白的骨架。 

作者有话要说：我今天日更了！来夸我两句~木哈哈~




10

10、第 10 章 ... 
 
 
　　特里斯慌忙的捡起掉落的手套，抖着手往手上套，空荡荡的骨架，无法支撑过于宽大的手套，手套不断的往下滑。飞行舱的门已经打开，飞艇降落时掀起的风吹进来，特里斯用右手死死的抓住手套的下摆，将它固定在左手的手腕。
　　
　　里昂站在舱门外，他身边还站着一个亡者，看起来像是副官之类的人，一样的灰白色头发。人类这边则来了一小队的人，为首的是德伦中校。身后的几个人，是和艾伦还有罗尔分到一个小队里的军官。没有想到外交署对拯救纳姆人的任务如此重视。罗尔把两个纳姆人一手一个夹在腋下，从机舱里跳了出来。
　　
　　艾伦也去抓特里斯，他本能的躲了一下。“过来，特里斯。”艾伦反手抓住特里斯的手臂，把他向着自己的方向拽来。
　　
　　“我没事。”特里斯晃了晃手臂，“自己可以的。”
　　
　　“你都快站不稳了。机舱这么高，我带你下去。”艾伦看着特里斯苍白的面庞，明明已经没有生命，不会疼痛，没有伤病，和以往一样微微发青的灰白色，但是艾伦此刻却觉得他的脸色看起来格外憔悴。“你现在的状况看起来很糟，好像一个不小心就会晕倒。”
　　
　　“呵呵。”特里斯忽然笑了一下，他咧了咧嘴角，狰狞的面孔此时看起来格外的凄凉。“我们不会晕倒的，就像不需要睡觉一样，不需要休息一样。失去意识的时候，就是消亡的时刻。”
　　
　　“特里斯。。。。”艾伦加大了手臂的力量，把特里斯像自己的方向带过来，不顾他的反对，把他抗在肩上，从机舱里跳了出来。艾伦把特里斯放下，站起来拍了拍两人身上落地时溅起的灰尘。
　　
　　德伦上校一直在罗尔交代着什么，罗尔不停的点头。两个纳姆星人已经被其他的官员带走。看得出来德伦上校对这次的任务非常满意。他拍了拍罗尔的肩膀，忽然想起什么，罗尔也忙着回头寻找。
　　
　　“艾！”罗尔发现了站在特里斯身边的艾伦，他扯着嗓门喊了一句。罗尔一如既往的粗枝大叶，刚才在机舱里的时候，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两个纳姆人身上，完全没有察觉到特里斯的异样。德伦中校也看到了艾伦，他点了点头，弯起了嘴角，爬满了灰白色胡子的下巴，充满了褶皱。
　　
　　“在。”艾伦应了一声，看着向他们走进的里昂，犹豫了一下，松开了握在特里斯左手手腕上，覆盖在他右手上的手，转身向德伦中校走去。
　　
　　“中校大人！”艾伦向德伦中校敬礼，笔直得站在他身前。
　　
　　“小子做得不错。”德伦在艾伦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一下，他是典型的高加索人种，高大威猛，和罗尔一样，手上没轻重。艾伦刚刚执行完任务，体力消耗殆尽，被他这么一拍，差点跪倒。“这次任务很顺利，把你放在罗尔身边果然是没错。”
　　
　　“中校大人谬赞了。”艾伦绞尽脑汁想着艾德华交给他的那些客套话和敬语。会来面包店买面包都是些平民，艾伦实在是不擅长和身居高位的人打交道。还好这只是个校官，如果放个将官过来，艾伦真担心自己会紧张的结巴起来。“这次任务多亏了亡者的特里斯上尉，才有惊无险。”
　　
　　“哦？”德伦中校对待亡者的态度和罗尔差不多，带着中立的疏离。他的眼角微微的挑着，大概是不相信亡者会救他们。
　　
　　“纳姆星人被围困的地方有巨鲸活动，我们救援的时候出了些意外。是特里斯上尉用超能力才得以脱险。”艾伦简明扼要的把事情叙说了一遍。
　　
　　“这样看来，我们还欠了他们一个人情。”德伦中校沉吟了片刻，背过手。“其实这次事故是奥杜维的领海，亡者没有救援的必要。”
　　
　　艾伦和罗尔愣了一下，随即面面相觑，德伦上校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嘱咐了两句便转身离开。如果亡者没有出兵的必要，为什么特里斯回来。如果特里斯不来，那么艾伦和罗尔必死无疑。似乎是他们一早就知道艾伦和罗尔会出意外，所以特意派出特里斯过来。巨鲸的习性虽然暴躁，但是只有在很少数的境况才会跃出水面。这些完全不是人力所能左右的。如果巨鲸没有躁动，那么罗尔和艾伦就不会有危险。越来越多的问题涌入艾伦的大脑，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似乎有什么事情就要破土而出，却卡在紧要的关口。
　　
　　“特里斯！”身后忽然传来什么人大声的喊叫，声音沙哑，好像是和他们一起执行任务的飞行员。艾伦的思绪被打断，他回过头，看着特里斯向着通道的方向跑了过去，那个飞行员想要追过去，却被里昂伸出的手臂挡住。里昂微微低着头，灰白色的头发垂在额前，挡住了他的双眼。里昂的慢慢放下手，身边的两个亡者对视了一下，转身走开。
　　
　　里昂一动不动得站在那里，外交署的位置靠近海岸，在这种台风的天气，风大的惊人，里昂军帽下半长发的白发被风吹乱，他黑色的军装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瘦削。肩膀的线条看起来还是那么的僵硬。艾伦的视线在里昂身上扫了一圈，很快发现了他握在手中的皮质手套，这是特里斯的。里昂已经发现特里斯因为能力使用过度而风化的事情。
　　
　　人散得差不多了，里昂抬起头，发现艾伦正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艾伦没有想到他会忽然抬头，想要移开视线已经来不及了。只得尴尬的和他对视，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大概都不希望被陌生人过多的关注，艾伦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和里昂的关系。朋友算不上，陌生人似乎也没那么陌生。他不知道该给里昂一个什么样的表情，如果这个人罗尔，那么他一定会走过去拥抱对方。如果这个人只是小队里其他的队友，那么艾伦也就是点头笑笑便可以转身离开。但是里昂不一样，艾伦一早就知道自己比想象中更在意他，这种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他不想否认。
　　
　　里昂的嘴唇动了动，向着艾伦的方向走过来。然后却在他身前两米的地方站定。终究什么话也没有说，安静的走开了。外交署的营地上，只留下了艾伦一个人，艾伦耸了耸肩，伸手在被风吹得有些冷的耳朵上搓了搓。这才发现，罗尔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走掉了，这家伙难道是怕自己会去和他抢晚饭配餐的蔬菜沙拉，竟然一声不吭就走了。艾伦伸脚在地上重重的踢了几下，也走入了通向外交署的通道。
　　
　　再次见到里昂是在深夜。今晚外交署有个小型聚会，规模不大，但是可以见到的女人，这才是罗尔一早就跑得无影无踪的原因。如果是平时，艾伦一定跑得比他还快。可是今天发生的事情，让艾伦没有办法无忧无虑得去把酒狂欢。艾伦一个人在外交署的公共区域里游荡，不知不觉晃到了亡者的区域。和人类惨白的荧光不同，他们的照明始终是淡橘色的柔和的光线，很多时候艾伦觉得亡者的设计和布局，远远比他们这些真正的人更加人性化。也许是被这种温暖的灯光吸引，艾伦不断的深入，直到看到独自一人坐在阴影里的里昂。
　　
　　他依旧穿着那件黑色的军装，坐在靠窗的台阶上，整个人笼罩在幽暗里，右手的手套已经摘下，双手垂在膝盖上，右手苍白的颜色和黑色的制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听到脚步声，里昂抬起头，看到站在灯下的艾伦。他们一个在黑暗中，另一个却在光明下。艾伦忽然很想伸出手把里昂拉过来，他曾经说过亡者是很怕冷的，那么他一个人在那么黝黯的角落里，难道不会冷么。
　　
　　“我可以来这里么？这是亡者的区域，刚才散步。一个不小心就走过来了，呵呵。”艾伦坐到里昂身边，挠了挠头，他把贝雷帽摘下来放在手里，开始找话题。想要热络现在这样冷得过分的氛围。
　　
　　里昂没有说话，算是了默认了艾伦的问题。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双眼无神的看着前方，似乎是陷入了沉思。
　　
　　“特里斯的事情，对不起。”沉默片刻后，艾伦开口了。
　　
　　“不怪你。”里昂开口了，他微微动了动垂在膝盖上的双手，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是我的问题，我以为他能让你们安全，却没想到要付出这样的代价。”
　　
　　“你别太自责。以后不要让他再接危险的任务就好了。”艾伦抬起手想要拍拍里昂的肩膀，可是又觉得两人似乎没有熟到那种地步，又讪讪的收回手。
　　
　　“他入伍的时候，就分在我手下。”里昂摊开双手，没有带手套的右手手心干涩的皮肤上出现了大大小小被指甲戳出来的凹坑，“特里斯一直很胆小，所以我告诉他，跟在我身边，一定会安全。可是我害死了他。我明明和自己发过誓，绝对不会让这孩子再受到伤害。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意外？！明明。。。。”里昂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抱着头慢慢的弯下腰。像鸵鸟一样，把自己缩起来。
　　
　　在艾伦的认知了，里昂一直是一个神秘而强大的人，他从来没有想过会见到里昂脆弱而没有安全感的一面。艾伦心理狠狠的疼了一下，他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里昂的膝盖。两个人的关系不算熟，也不算陌生。艾伦不知道在亡者的习俗里触碰膝盖是什么意思，他只是想要通过最真实的触碰来安慰里昂，却不敢抱他，只得选择这种看起来很怪，但是比较安全的方式。
　　
　　膝盖被碰到的一瞬间，里昂忽然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他放下抱在头上的双手，看着艾伦在膝盖上轻轻拍打的手。猛然转过头看着艾伦，了无生机的双眼里忽然涌出了莫名的情绪。他的唇抖了抖，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始终沉默。
　　
　　“里昂。”艾伦看着里昂干涩的双眼，明明没有眼泪，却傻傻的发问了。“里昂，你是在哭么？”
　　
　　下一刻，里昂忽然倾身过来，紧紧得抱住了艾伦。




11

11、第 11 章 ... 
 
 
　　艾伦的身上渐渐染上了里昂冰冷的温度，他慢慢合拢双手抱住里昂的背，里昂比他想象中还要瘦。里昂用了很大的力气去抱艾伦，他瘦削的骨架把艾伦咯得生疼。艾伦抬起手，轻轻的摸了摸里昂的头发，好像有什么记忆，忽然撞入了他的大脑。就像是在睡梦中见到的场景，忽然间重现。那种感觉让人微微的不安。
　　
　　“里昂。”艾伦抱着里昂的肩，脸贴在落地窗上看着营地里星星点点的灯火，思绪有些乱。“我们以前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里昂的肩膀不易察觉的抖了一下，他猛得推开了艾伦，踉跄着站起来，后退几步，后背抵在和巨大的落地窗相接的墙壁上。
　　
　　“里昂。”艾伦向着里昂伸出手，对方本能得躲闪了一下，头顶的军帽掉下，头发散落开来，这是艾伦第一次看到里昂取下帽子的样子。原来他的头发这么长，灰白色的头发垂在肩膀上，看起来柔软而坚韧。艾伦向前走了一步，捡起里昂的帽子，温柔的呼吸喷在他的脖颈上。“我说，我们之前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里昂慢慢抬起头看着艾伦，依旧冷着那张面瘫脸。艾伦忽然发现和亡者交流果然不像同人类那么简单，你永远没有办法看到他的脸上因为紧张焦急而产生的红润。两个人都紧紧的睁着对方的双眼，艾伦双手撑在落地窗上，把里昂困在自己并不宽广的怀抱里，这个姿势看起来暧昧非常。室内是淡黄色的灯光，室外是漆黑的夜景，艾伦在落地窗里看到自己的倒影，脸一下子就红了。他现在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是在调戏无知少女的恶霸。艾伦尴尬的站直身子，刚想要放下手，里昂忽然开口了。
　　
　　“你猜。”里昂慢慢的吐出这两个字，他抬起手搭在艾伦的肩膀上，把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下来，他们现在的动作从远处看起来就像是在拥抱。里昂歪着头看着橘色灯光在艾伦黑色瞳仁里的倒影，忽然笑起来。他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嗤嗤的笑着。
　　
　　艾伦被里昂弄懵了，明明刚才还是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忽然就自我治愈了。还是说，亡者有着比人类更强的自我调节能力。可是他们除了神经系统还有点反应之后，身体里的各项机能都不复存在了。艾伦上中学的时候没有好好学习，所以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一切。不过他在这方面的疑虑很快就被里昂那句‘你猜’给打乱了。又是，‘你猜’！以前里昂冷着脸说你猜的时候艾伦还可以忍受，但是他这一次他忽然笑起来，还笑得那么开心，艾伦瞬间明白了罗尔每次被自己言语嘲讽后忍不住对自己动粗的心情。
　　
　　我猜你妹！一句话的事！都是爷们墨迹什么！艾伦这么想着，刚想要喊出来，忽然发现是自己的问题太荒谬了。艾伦在入伍这么多年，见过的亡者并不多，不过面貌他大抵都记得，从未见过像里昂这样的。如果是在20年前，那个时候里昂大概21,2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自己还是个满地爬玩泥巴的熊孩子，更不可能认识。怎么看都是因为自己先问出那么傻的问题，才会换来嘲讽。这个时候如果艾莉丝在，她没准会说，也许你们前世是恋人什么的。可是艾伦是个24岁的青年军官，不是14岁的青春期少女。他完全不相信那些所谓前世今生的说辞。
　　
　　脑门上忽然传来冰凉的触碰。里昂忽然伸出一只手指在艾伦的脑门上戳了一下。如果里昂还活着，那么两人的平均年龄也有35了。忽然做出这么一个孩子气的动作。艾伦惊讶的睁大双眼，却发现里昂又恢复了那张面瘫脸。“你。。。。”艾伦伸手去抓里昂的手指，却被他灵巧的避开。下一刻，里昂在艾伦的肩膀上一拍，将他向着通道的方向送过去。
　　
　　“回去吧。”
　　
　　“我话还没说完呢。”艾伦转过身，里昂的身影忽然移动到对面的一扇门前。
　　
　　“什么话？”
　　
　　“那个。。。你猜。”艾伦的话锋一转，恶趣味学着里昂的样子严肃的说了句你猜。
　　
　　“我走了。”里昂显然对猜谜游戏不敢兴趣。他的手已经搭在门把上，似乎下一刻就要推开门离开。
　　
　　“别别。”艾伦一边挥手，一边向着里昂的方向凑过去。“我就是关心你。”
　　
　　“多谢，我很好。”
　　
　　“可你刚才。。。”艾伦挠了挠头发，想着怎么措辞才不会让对方难过，不过如果里昂因为伤心冲过来抱自己，艾伦一定张开双臂，不反抗。想到这里他忽然觉得自己从未有过的没节操。“特里斯。。。”
　　
　　“特里斯没事，风化的部分只有左手。我会给他做一个机械手臂。以后都不会让他出危险的任务。所有的任务都由我亲自处理。”
　　
　　“你不用太勉强。”艾伦想起了特里斯的话，“特里斯和我说，你们亡者的超能力用多了，后果很会很严重。你已经是上校了，手下那么多兵力。不用身体力行吧。”
　　
　　“我是始作俑者，当然要对所有的事情负起责任。”里昂停顿了一下，似乎是从艾伦的话语里察觉到了什么，“你是怕我会消亡么？”
　　“虽然不大明白你在说什么，不过太危险了，你可别死。”艾伦老实的点点头，随即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你怎么会消亡呢，你肯定不会的，你这么厉害，活到参加我孙子葬礼都没问题，哈哈~~”
　　
　　“这个不好说，不过我不会消亡的。在我的目的没有达到前，一定不会的。”
　　
　　“你这么厉害肯定没问题。”艾伦已经走进了里昂身边，伸出手在他胸口捣了一拳。这种亲昵的动作，艾伦现在做起来丝毫没有不好意思。似乎刚才里昂主动抱他之后，艾伦就开始明目张胆的动手动脚了。艾伦并不排斥同性之间的爱恋，不过人鬼情未了还是有点重口味。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对里昂有什么奇怪的想法，可是越是这么想，越会格外的注意里昂，他坚定的认为自己的对于里昂的感情，是夹杂着崇拜与仰慕的朋友情谊。
　　
　　“希望如此。”里昂的声音依旧平静没有波澜。“那么，我回去了。特里斯还在等我帮他做机械手臂。”
　　
　　“哦，好。”艾伦点点头，“拜拜。”
　　
　　“我要走了。”
　　
　　“拜拜。”
　　
　　“你先松手。”
　　
　　“啊！不好意思。”艾伦这才发现，自己不自觉的捏着里昂的手臂，他和罗尔在一起的时候也喜欢这么捏着他，不过罗尔总会嫌恶的甩开。里昂很宽容的没有反抗，艾伦就有点没自觉了。他为自己不自觉的小动作感到羞愧。不过转念一想，放一个如此英俊的男人在你身边，而且你还有朋友的身份做幌子，不下手摸两把，好像很对不起自己，而艾伦是典型的不会吃亏的那种人。
　　
　　“我还是送你回去吧。”
　　
　　“啊，哈哈~那怎么好意思呢。”艾伦自顾自的说着，“不用了，好麻烦的。”艾伦刚刚从里昂手腕上拿下来的手掌又厚着脸皮得握了上去，“那咱走吧。”
　　
　　“这个是亡者的通讯器。”里昂的话刚说完，艾伦手里忽然多了一个黑色的小夹子。“我的代号UDZ-29783，有事你可以呼叫我。”
　　
　　“好。”艾伦把手举在眼前看着里昂给他的小夹子，他自己的通讯器比这个要大上一倍不止，亡者的科技果然发达。“谢了。那咱走。。。”
　　
　　艾伦的话还没有说完，眼前一花，下一刻，他发现自己竟然置身于公共大厅。又是超能力。艾伦撇了撇嘴，把里昂交给夹子放入军装内侧的口袋。
　　
　　这几天，艾伦一直都很担心特里斯的精神状况。不过当他在里昂的办公室看到咧着大嘴傻笑的特里斯就知道自己的担心完全多余了。果然呢，亡者的自我调节能力不是他们这些凡人比得上的。可能上一刻还痛不欲生，下一刻就自我治愈。速度堪比计算机关机重启。
　　
　　这家伙还特意挽起左手的袖子，露出里昂给他做的机械手臂。这个手臂完全是仿照20年前一部很火的电影《钢铁战侠》做的，甚至连机械手手背上的火焰纹理都一模一样。艾伦的老爸艾德华就是这部电影的死忠，他甚至还做了《钢铁战侠》的相关面包。把面包做成钢铁战侠面具的形状，而这款面包卖得意外的好。
　　
　　“艾伦，看我的手！”特里斯看到艾伦的出现，就迫不及待的晃着胳膊过去了。“帅吧？”
　　
　　“恩，帅。”艾伦点点头，拿着他的手臂打量，用的是钛钢，重量很轻。
　　
　　“你看！”说着特里斯对着艾伦变换机械手臂，匕首和枪管依次从艾伦的鼻尖滑过。甚至还有手雷。艾伦的后背一凉，这个机械手臂还真是个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我说，”艾伦把胳膊搭在特里斯的脖子上。“你敢不敢不这么暴力。”
　　
　　“当然没问题。”特里斯的扬了扬下巴，机械手臂在艾伦眼前一晃，狙击枪消失了。出现的是……乒乓球拍。
　　
　　“热爱生活，热爱运动！”
　　
　　“真厉害……”艾伦看到红色的球拍忽然觉得自己受到惊吓了。
　　
　　“还有羽毛球拍呢，还有棒球棍，还有掌机，还有打火机，还有……艾伦你别走啊，我还没变完呢。”
　　
　　艾伦捂着脸，透过指缝看着坐在一旁顶着一张面瘫脸淡定如常的里昂，忽然觉得他才是真正的腹黑。把人家特里斯好好一死人，改造成变形金刚难道就没有一点愧疚么混蛋！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一天课，可能更不了了，后天一定更~




12

12、第 12 章 ... 
 
 
　　只要没有救援任务，艾伦和罗尔的职位就是闲职。西伯利亚大陆的一年里仅有的1个月的雨季已经过去，失去了风暴和骤雨的困扰。奥杜维附近的海域，平静的让人有些不适应。
　　
　　今天是负责值班的是罗尔，天气不错，艾伦一如既往的去骚扰里昂。艾伦起初都是小心翼翼的联系他，确定对方是真的没有多余的工作才会出现。但是后来，他察觉到里昂似乎也对自己的出现有着期待，于是艾伦开始肆无忌惮的刷新在亡者的领地。无论何时，艾伦总能在里昂的实验室找到他，高级官员一般都有自己的办公室，而里昂的却是实验室。
　　
　　曾经听说过亡者里有很大部分是20年前的尖端科学家，只是没有想到，科学家占领的比重有点大的过分。艾伦曾很严肃的问过里昂这个问题，里昂对于艾伦的问题，难得没有说你猜，而是认真的讲解，这20年来，亡者一直在对内部的成员进行技能教育。亡者不可能依靠孩子，他们和人类不一样，没有办法孕育生命，人群的总数一直在减少，所以必须加强对现有成员的教育。总有一天，最后一个亡者消亡的时候，这个世界的亡者就不复存在。
　　
　　这种恐怖的教育高度，让除了学习外其他都很擅长的艾伦格外自卑。有的时候，艾伦会在里昂的实验室里看到其他的亡者科学家，他们交流时用的专业术语会让艾伦觉得这是外星语言。好在里昂每次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用的都是低级语言，有的时候会夹杂着艾伦家乡的方言，甚至还很流利，这让艾伦有些诧异。即使是在20年前的奥杜维，纳斯城的居民也大多以亚裔为主。里昂这样典型的白种人几乎见不到，他怎么把纳斯城的方言说得这么顺。不过当艾伦看到里昂在没有翻译的情况下和纳姆星人交流的时候，就不在怀疑了。里昂的脑容量和他明显不是一个等级的，连纳姆星那种类似于指甲从玻璃上滑过的尖锐且令人发憷的恐怖语言都能学会，没有什么是他办不到的。艾伦有时候会想，如果里昂还活着，现在一定是军部的高官，甚至被称为人类最后的荣耀的亚瑟.布鲁厄斯上将还要强大。亚瑟.布鲁厄斯是艾伦的偶像，不过艾伦并没有机会见到这样的高官，他对他的认识只停留在人物传记。想着布鲁厄斯上将身着藏蓝色军装的宣传画，艾伦看着站在眼前的里昂，忽然觉得他们两个的眉眼有些相像。
　　
　　“嘿，我忽然发现，你和一个人很像？”艾伦坐在里昂钢化的实验台上，悬空着双腿。
　　
　　“所以呢。”里昂没有回头，专心致志的看着仪表盘上的数据。
　　
　　“你就不想知道是谁么？”艾伦挑了挑下巴，故意把语调说得诱惑一点。
　　
　　“不想。”
　　
　　“你。。”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被艾伦硬噎了回去。里昂总是这个样子，每次自己得到什么消息，想要炫耀的时候，他总是一副毫无兴趣的样子。好像他早就知道了，而事实上他还真的都知道了。艾伦曾经怀疑过里昂是不是有两种超能力，除了空间移动物体外，还能预言。不过里昂很明确的告诉他，亡者能操纵的能力只有一种，会两种能力的亡者根本不存在，超能力这种东西本身就是违反常理的存在。两种以上的超能力，不是人类的精神力可以控制得。里昂对于自己总是能猜到艾伦那句你猜之后的事情的解释是，艾伦被他的智商拖了后腿。艾伦一直觉得自己虽然不擅长学习，但是脑子还是很好用的，不然也不可能在边境呆了这么多年还毫发无伤。他引以为傲的小聪明，在里昂这里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以至于每次见到罗尔，艾伦就会不可避免的毒舌加嘲讽。而这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最近几个月，罗尔的身手越发出色了。
　　
　　“不说出来这么痛苦么？”里昂把仪表盘上显示的数据一一处理好，回身看着皱着眉头发呆的艾伦。“那你说吧。”
　　
　　“啊？”艾伦的神游被里昂打断，他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要说的是什么。“我觉得你和布鲁厄斯上将长得还挺像的。那个，你不要把头发随随便便的束起来，像他那样全都梳在脑后真的挺像的。”艾伦自顾自的说话，忽然察觉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在里昂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但是艾伦还是可以轻易的感觉到这种情绪微妙的变化。似乎里昂和这个叫做亚瑟的人有什么联系。“亚瑟.布鲁厄斯。军部的上将，仅此于司令的最高长官。今年42岁。你们认识？”
　　
　　“很多年了。”里昂难得没有用你猜，他停下手上的工作，眼睛低垂着，看着自己的白色实验手套。“亚瑟，他很强大。”
　　
　　“20年前就很厉害？”
　　
　　“很厉害。”里昂不再说话，他把整理好的数据搁置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空洞的眼神在实验室的钢板制的墙壁上划过。只是片刻，里昂走到实验室的角落把白色的实验服褪下，他背着身，艾伦只能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等他转过身后，艾伦看到他的双手已经带好皮质的手套。里昂很喜欢带手套，尤其是左手，艾伦似乎从来没有见过他摘下。
　　
　　“今天去玩什么？”里昂转过身，对上艾伦的视线。
　　
　　“哪能老玩啊，工作要紧。你不忙么？”艾伦堆出一副虚伪的笑容，如果不看从他负在背上的小型行军囊里伸出来的鱼钩，这个笑容倒是很真诚。
　　
　　“你哪次来找我是为了正事？”里昂抬了抬眼睛看着艾伦，从他身边擦过去，轻轻撞了下对方的肩膀，艾伦立刻跟了上去。
　　
　　“上个礼拜，有次我来送资料。”
　　
　　“是你越级了。难道你认为作为一个上士有什么资料是需要亲自交给上校的。”
　　
　　“可是文件上明明写着你的名字。”
　　
　　“你应该交给秘书处的人，比如特里斯。”
　　
　　“对了，特里斯呢。”艾伦跟在里昂身后，在亡者的领域四处打量，一直没有看到那个猥琐中透着点可爱的身影。
　　
　　“他再帮我签文件。”
　　
　　“什么？”里昂的脚步顿了下，艾伦一头撞了上去，他揉了揉脑门。想起来妹妹看得那些少女漫画里，总有少女撞到少年胸口的剧情，然后少女会一边揉鼻子一边抱怨少年身上过硬的肌肉。自己这次也被撞得有点疼，不过是额头不是鼻子，他真心认为作为比较纯正的亚裔，鼻子挺拔到那种程度是件比较困难的事情。而撞他的是后背，不是胸口，你不可能指望一个僵尸化的人身上有什么柔软的肉，哪怕他看起来是个帅哥。
　　
　　“我把自己的印记也装在特里斯的机械手臂上了，现在签文件比以前方便多了。”里昂说着，扬了扬下巴。似乎对自己这个举措深表满意。
　　
　　“特里斯这个傻孩子。”艾伦摇了摇头，惋惜的看了眼亡者的大厅，不知道特里斯正在哪间屋子里被压迫着帮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盖章签字。只是他不知道的是，里昂实验室隔壁的一间小办公室里，第一次拿到里昂印记的特里斯一早就把文件处理好，他现在正拿着里昂的印章在自己的迷彩服和枪械上一通乱盖。特里斯和艾伦处在青春期的妹妹艾莉丝在某一方面惊人的想象，他们对某人的崇拜到了白热化后，就会变成对方的脑残粉。特里斯死了这么久，脑子坏掉情有可原，可是艾伦的妹妹正是茁壮成长的年纪，她的狂热程度却从来不在特里斯之下。
　　
　　外交署和海岸的距离不算远，艾伦在外交署有属于自己的机车，这和那些配着单人飞机的校级长官没法比，不过对于艾伦来说，大概没有比这更得心应手的工具了。他会操作的交通工具，除了坦克就是机车了。艾伦有的时候会帮家里出去送货，他和里昂说这些事的时候，里昂意外的惊讶，很少会看到他这样的人睁大双眼的样子。面包店也有外卖？！艾伦严肃的点点头，他不是在开玩笑。里昂沉默了片刻后，感叹了一句，科技真是发展了。
　　
　　特里斯手臂风化的事情给艾伦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他不让里昂轻易用超能力，总是顶着一头的汗水，任劳任怨的跑来跑去。每次艾伦看到里昂那张面瘫脸，都会反省，自己是不是有点圣母化了。我管他干嘛！
　　
　　里昂轻车熟路的坐在艾伦机车的后座上，他似乎从来没有想过作为一个亡者上校，和一个人类下士，挤在一个小机车上出行，是件丢人的事情。艾伦起初还为里昂和他之间的情谊深为感动，后知后觉他发现这家伙每次从外交署一出来就把头盔扣在脑袋上，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最重要的是，这家伙穿的是特里斯的军装。
　　
　　风不大，艾伦和里昂背靠着背坐在露出水面的礁石上，专心看着不远处几乎要垂到海面上的竿梢。
　　
　　好半天都没有鱼上钩，艾伦无聊的唱起歌，“多想要回到从前，多想要回到从前……”不知道艾伦是忘词了还是怎么回事，一直在重复这句。
　　
　　“有你在身边。”被骚扰的里昂终于忍无可忍的接上了一句。
　　
　　“那些许过的诺言。”
　　
　　“都一一兑现。”
　　
　　“我愿付出所有。”
　　
　　“换回和你再次遇见。”
　　
　　“里昂。”艾伦放下手里的鱼竿，任由它随意的垂在礁石上。他回过头，扶着凹凸不平的石块，稳住自己的身形，半跪在礁石上，看着里昂的侧脸。
　　
　　“艾伦。”察觉到艾伦的异样，里昂也放下鱼竿，回过头对上了他的双眼。与此同时，艾伦似乎看到了里昂眼中微不可查的波动。
　　
　　“刚才那首歌，是我上中学的时候写的，只是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没事会哼唱两句，从未公开。后面的歌词你怎么会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星雪抓虫~
果然工作比较忙的时候，在下的废话比较少。连槽都没得吐了。。。




13

13、第 13 章 ... 
 
 
　　“如果我说，是凑巧对上了，你会信么？”里昂别开眼神，手里的鱼竿的竿稍一直在不规则的震动，有鱼上钩了，看起来还不小。他扬了扬鱼竿，专心的收线，任凭艾伦的手臂按在他的肩膀上。
　　
　　“你不是说外交署的那些转基因食品你都吃恶心了么，正好今天那这条鱼开胃。”里昂拉进鱼线，用力一提，一条半米长的鱼跃出水面，用力的挣扎，溅起的水花四散在他的军靴上。
　　
　　“里昂。”艾伦看着里昂有条不紊的把鱼装进鱼篓，拿出诱饵，准备再一次下钩。他的表情和动作都平静的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艾伦一直把里昂当成一个活生生的人，只是刚好没有呼吸罢了。但是越来越多的事实，让他看到两个人的差距。里昂从来不会像一个活人那样冲动，焦虑。他总是镇定自若，似乎预知了一切的未来。“我总觉得，我们之间好像有种奇妙的羁绊。”
　　
　　“以前我问过你，是不是我们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艾伦深吸了一口气，再次说道。“总觉得是我自己在发花痴。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一直觉得你很帅。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好看。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让我有些盲目。一直以来，你给我的恩惠，我深表感激。但是也很惶恐，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好。我想知道我们之间的事，我只是普通人，和你们这些拥有超能力的存在不一样。有一点，我可以肯定，我们一定在什么地方遇见过。只是我不记得了。”
　　
　　“你之前从来没有遇见过我，那次在西伯利亚的冻土带，是你第一次遇到我。”里昂的双手垂下，鱼竿被他轻轻的搭在礁石因为海水冲刷而形成的凹槽上，他撑着礁石站起来，平视着艾伦。明明是混沌的没有一丝生机的双眼，此刻却透着一丝隐忍。
　　
　　“那你打算怎么解释你会知道我从来没有和你讲述过的那些事。”
　　
　　“我手下有会心灵感知的亡者。”里昂停顿了片刻，立刻回应道。“可以看到你的内心。”
　　
　　“那么，还是那句话，你为什么对我好？”
　　
　　“因为你和我的爱人很像。”
　　
　　里昂的回答让艾伦大吃一惊，里昂在他的印象里一直是一副清欲寡欢的样子，没有浓烈的感情，他没有办法想象里昂这样一个人，会因为无法割舍对已经死去的爱人的感情，而对一个长得和他有些像的人格外的保护与体贴。艾伦随即又想到了里昂因为特里斯风化的事情的那次失态，或许里昂只是看上去有些冷漠。难道他真的有一个和自己很像的爱人。
　　
　　“你的爱人……”
　　
　　“死了。”里昂看着艾伦，一字一句的说道。“和你一样是人类。大概是死了太久，我竟然忘记，人类这种脆弱的生物，根本连短短的1分钟都等不了。2年前，他胸部中弹，死在我怀里。我赶到他身边的时候，他一个人躺在那里，周围都是喧嚣的战火。听到我叫他的名字，手指不停的颤抖，但是瞳孔已经涣散。什么都看不到，就那么死了。”
　　
　　“对不起。”艾伦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答案，他忽然明白为什么每次看到里昂的背影，都会觉得他略显瘦削的肩膀上，总是压覆着千金的重量。失去挚爱之人的那种彻骨的哀痛，足以压垮任何一个有感情的存在。
　　
　　“所以我会一直保护你，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哪怕沦落到风化消亡，我也不会让你有事。你还有不到两年就可以退役了。我一定会让你安全得回到家，回到艾莉丝还有艾德华身边，开你的面包店。随便找个女人也好，男人也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永远不会深陷在战争里，绝对不会一个人在冰冷的战壕里死去。我发誓。”里昂对上艾伦的双眼，他僵硬的表情渐渐变的柔软，低沉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坚毅。
　　
　　“里昂，你是白痴么？”艾伦眼中的感动慢慢褪去，因为他忽然意识到，里昂之所以对自己好，完全是因为自己和他死去的爱人很像，不是因为他是艾伦。自己竟然变成了一个可笑的替身。更让艾伦意外的是，自己竟然完全没有生气，甚至还有些庆幸。里昂直接和间接的救过艾伦两次，艾伦不是个容易感动的人，但是里昂为他做的太多，他没有办法只是把里昂当成一个简单的救命恩人。
　　
　　大概就是在里昂说出那些话的同时，艾伦发现自己彻底爱上了他。如果抛开艾伦和他之前的恋人很像这个前提，这段对白真的很让人感动。至少比艾莉丝平时痴迷的那些电视剧或者漫画什么的强多了。不是说我们要在一起，如何如何的幸福，也不是说我会爱你一辈子，永远陪在你身边。只是简单而诚挚的允诺，我会让你活下去，不惜一切代价。最简单而质朴的语言，比那些蔷薇色的梦幻要真实的多。艾伦甚至不知道蔷薇花，是什么样子，但是他却实实在在的明白，在一个还不算太平的年代，一句我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要让你活下来的诺言意味着什么。
　　
　　“你他妈看好了。老子是艾伦。不是你那个小情人。”艾伦死死咬着嘴唇，他残存的理性让他不可以沉陷在这些言语里。一个男人，被人当做替身，这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艾伦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高贵的人，有什么千金不换的节操，他贪财好色，贪生怕死。但是他没那么贱。
　　
　　“我知道，你是艾伦。”
　　
　　“我觉得咱俩没什么好说的了。”艾伦茫然的摇摇头，他一脚踏入海水，随即整个人陷入海水中。不知不觉间已经涨潮了，海水甚至没过了他的颈部。冰冷的汗水，让他得到了暂时的冷静。“老子没工夫陪你缅怀你的小情人。你也不用给我当保镖。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咱们各走各的。我劝你一句，像我这样，没本事的小兵多了去了。没准都和你的爱人有几分相像，你要是这样没完没了的折腾。早晚尸骨无存。”也许是因为紧张，艾伦明明是想说些保重之类的话，但是到了嘴边竟然变成了恶毒的诅咒。军装吃水后变得有些沉重，艾伦费力的蹬着水，像岸边游去。
　　
　　“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替身。”艾伦游到海岸的边缘，海水只有齐腰深。他伸手摸了摸脸上的水迹，身后忽然传来里昂的声音。
　　
　　“我知道你是艾伦。”里昂的叙述并没有停止。“我一开始就明明白白的知道，你是艾伦。因为你是艾伦，所以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你。”
　　
　　艾伦猛得停下脚步，他回过头，看着不远处的里昂，他依旧站在那块凸起的礁石上。颀长的身影像座灯塔般安静的立在那里。不断涌来的海浪一下一下打在艾伦的小腹上。也许是因为海水拍打的作用，也许是里昂的那句‘因为你是艾伦’。艾伦发现自己冲动了。冲动是个可怕的东西，一旦你踏出这一步，接下来的可能是天堂，也可能是万劫不复的地域。
　　
　　艾伦忽然抬起手，他向着里昂竖起中指，大声的骂了一句，“槽。”
　　
　　下一刻，艾伦重新跃到海水中，用尽力气向着里昂的方向游过去。他大幅度的伸展着胳膊，身边的海水因为他的拍打溅起一层又一层的水花。艾伦的大脑变得空白，他似乎失去里一切理性思考的能力。只是被身体里不断涌动的兴奋和激情驱使着，想要立刻到里昂身边去。
　　
　　艾伦不记得他是怎么游到那块礁石上的，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握住里昂伸出来的手，把身上的水迹全都蹭到里昂的身上。艾伦紧紧的抱着里昂的背，过了好久才恢复了理智。他看着自己还在颤抖的双臂，刚想要说些什么。里昂忽然松开抱住他肩膀的右手，转而抚在艾伦的脸上。里昂静静的看着艾伦的眼睛，似乎渗透了他的灵魂，已经推掉了手套的右手在艾伦脸上轻轻的摩挲。也许是因为刚刚泡过冰冷的海水，艾伦竟然在里昂身上感觉到了微不可查的温度，那么低，却真实的存在着。
　　
　　里昂低下头，用力的吻住艾伦的双唇，弯下腰将他压在被海水打湿的礁石上。这不是艾伦第一次和人接吻，但却是最投入的一次。他用力的抱住里昂的头，舌头探入对方的口腔，一点一点浸润里昂干涩的唇舌。
　　
　　“我他妈真是魔怔了。”艾伦松开里昂，用力的呼吸，里昂的军帽不知道掉在那里，他的灰白色的头发和艾伦的黑发交织在一起，明明是两个突兀的颜色，被海水打湿，混在一起，却让人觉得无法言喻的协调。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更得少了点……各位见谅。
好吧，虽然很无耻，但是真相我还不能这么轻易的说出来……不过，里昂君说得也不是假话。




14

14、第 14 章 ... 
 
 
　　“我觉得我的脑子已经彻底坏掉了。”艾伦还抱着里昂的肩膀，把脸上的水迹都蹭到他胸口，压在礁石上后背被咯得生疼。“咱俩这算是人鬼情未了么？”
　　
　　里昂点点头，揉了揉艾伦的脸颊，忽然笑起来。他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忽然呵呵的笑起来。零星的睫毛上缀着艾伦蹭上去的水珠，在阳光下闪耀着。艾伦傻傻的看着里昂，似乎现在他整个人都变得金光闪闪，就像是艾莉丝沉迷的偶像剧里经常出现的镜头，某个场景，男主角的某个动作，忽然惊艳了。如果这个时候，再来点背景音乐，镜头旋转一下，这个场景就完美了。艾伦不知道用惊艳这个词汇形容男人是否合适，他的词汇贫乏，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里昂真的很帅。
　　
　　看着里昂的笑容，艾伦也跟着傻笑起来。两个人像是孩子一样，抱在一起嗤嗤的笑着。海水渐渐涨起，打湿了两人的衣服。艾伦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抱着里昂的双手又紧了紧。
　　
　　“很冷么？”里昂推了推艾伦的胳膊，“你先放开我，抱着我，你会更冷的。”
　　
　　“不会。我觉得你很暖和。”艾伦没有松手，反而把下巴抵在里昂的肩窝，似乎是因为海水的浸泡，竟然觉得里昂僵硬的肌肉变得柔软起来。
　　
　　“这是错觉。”里昂索性闭上双眼，紧紧贴在艾伦的身体上，下一刻，两人相拥的身体上的水迹全都消失。“已经很久没有进行这样细节的物体移动了。”里昂拖着艾伦的手臂，让他站起来，转身去拿放在礁石凹槽里的鱼竿和渔网。
　　
　　“很难么？要做这种移动的话，是不是数学必须很好？”
　　
　　“数学和物理学都必须过硬。”里昂点点头，伸手在艾伦的肩膀上按了按，两个人的身影在礁石上消失，出现在百米外的海岸上。“这对于你来说，太难了。”
　　
　　“我也有学过啊。经典力学我都会。”艾伦从里昂手里接过鱼竿和渔网塞到机车里。
　　
　　“你知道经典力学，我很欣慰。不过需要的是量子力学，还有空间坐标计算。”里昂说着，微微低下头看着艾伦，艾伦一脸茫然的样子充分说明了他念中学的时候没有好好学习，在部队里的时候也没有做什么用脑子的工作。看来人类的教育比起20年前真是落后了不少。
　　
　　“如果换你来，恐怕没有办法准确的移走衣服上的水迹。搞不好，连衣服都会撕碎。”里昂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更加僵硬，似乎是在忍住笑。人类一直有着嘲笑无知之人的传统，即使失去了生命变成了亡者也不例外。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跨到机车上，拿起头盔递到艾伦手里。
　　
　　“太色，情了。”艾伦斜着眼睛看着里昂，露出一副鄙视的眼神。
　　
　　“那你裤子这是怎么回事？”里昂拿出另一个头盔，在手上上下抛投。眼神扫了扫艾伦裤子上的小鼓包。
　　
　　“海水泡得，这衣服质量不好。”艾伦先一步跳到机车上，慌乱的把头盔扣在自己脑袋上，掩饰住自己的尴尬和发红的脸色。
　　
　　“虽然死了很久的时候，但是我还记得人的一些生理反应。”里昂跨坐在机车上，伸手抱住艾伦的腰，手一个不小心滑了下去。“你还真是重口味，竟然对僵尸有感觉。”
　　
　　“别闹！”艾伦正准备发动机车，被里昂的不小心袭击，差点从车上掉下去。“老子在部队当了这么多年和尚，周围就罗尔一个死直男，我要是做点什么糟糕的事情，一定会被他废了。你忽然就冲过来亲我，有点反应怎么了。我喜欢你，才对你有反应。”艾伦大声的喊叫着，他在窘迫的时候，脑子常常会短路，但是嘴却停不下来。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喜欢你，才对你有反应。”艾伦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话音一落，他就反应过来，刚刚恢复正常的脸色瞬间充血了，还好带着头盔看不出来，他开始嫉妒里昂的被动面瘫技能，艾伦起初认为里昂的面瘫是天生了，后来才发现是后天的。死了之后，肌肉变得僵硬，大幅度的表情和动作比较费力，而且还容易加快腐化，一个不小心就变成了特里斯那样。
　　
　　“艾伦，你真是个变态。”里昂嗤嗤的笑起来，隔着头盔，他的笑声听起来更像是凌乱的呼吸声。
　　
　　艾伦忘记反驳，忽然就安静下来。他细细的听着里昂的笑声。“你刚才的笑声，真像是在喘气。”
　　
　　“我已经死了，怎么可能有呼吸。”
　　
　　“可是我一直觉得你是活着的。”艾伦打开防护罩，将自己和里昂笼罩在机车狭小的防护屏障里，专心的发动机车。“就像罗尔一样，我一直觉得你是活着的，只是呼吸的速度慢了点，体温低了些，不易察觉，但是从来都觉得你是活着的。没有把你当成是死人，认识的时间越长，这种感觉越强烈。你，还有特里斯，对于我来说，我们是一样的，没有差别。”
　　
　　“谢谢。”里昂抱住艾伦的腰，把胸口贴在艾伦的后背上。他个子比艾伦略高，刚好把他整个人包住。“一直以来，亡者和人类中立的关系，他们的恐惧与不安，让我们觉得自己是异类。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才觉得自己像是个人。”
　　
　　“没什么。”有那么一瞬间，艾伦真的很感动。明明是里昂在感谢艾伦的存在，但是对于他来说，却像是一种证明。你的存在，证明了我。艾伦从来都觉得自己是个无足轻重的人，被扔在西伯利亚边境那么多年，一直是个中士，起初他也会有不甘心，后知后觉也就平静的接受了。他认为自己大概是最没有用的那种人。可是里昂却说，只有你让我觉得自己还是个人。然而艾伦忽然想起，里昂那个不幸战死沙场的恋人，和自己一样是人类，和自己一样的无足轻重，或许也有着相似的性格和长相。如果艾伦可以让里昂觉得自己仿佛还活着，那么那个人一定也可以。换句话说，是因为那个人给了里昂仿佛是活着的错觉，里昂才会从和他相像的艾伦这里找到同样的感觉。艾伦觉得自己滑稽的可笑，和死人较什么劲。可是心里还是会有些落寞。
　　
　　“艾伦，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是个人，只有你。”里昂的胸口紧紧的贴在艾伦的后背上，艾伦强有力的心跳从他空荡荡的胸口穿过，好像带动着他干瘪的心脏也跟着一起跳动起来。
　　
　　“恶心死了，你难道是青春期的少女么。”里昂的话让艾伦忽然间振奋起来。可惜一起振奋的还有他的毒舌。其实这个时候，更应该说些，那么就让我们一直这样在一起之类的话语。爱真是这世界上最奇妙的东西，无论你爱上的是什么，男人也好，女人也好，甚至死人也好，总会在你的一瞬间把你的智商和节操拽到水平线以下。艾伦头一次清楚的意识到里昂一举一动，都可以牵扯到他的神经。即使是他那边的蝴蝶翅膀的震动，也会在他这边掀起一阵飓风。
　　
　　虽然很丢人，但是艾伦并不想否认，里昂是他的初恋情人，不但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个死人。艾伦一直是个循规蹈矩的人，想不到有一天也会做出如此标新立异的事情。
　　
　　直到回到营地，艾伦还是没有适应忽然间的角色转变，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和里昂的关系，会如此容易的就有了突破性的进展。也许是因为在军队里呆了太多年，恋爱观已经被扭曲了，既然双方都有意思，那么也没什么好折腾的了。干脆利落的让人有些不能适应。他还没有享受过那些所谓的暗恋的苦涩和辛酸，里昂的吻就过来。看来亡者的领先于人类的不止是科技，还有情感的表达。速度堪比高级计算机。
　　
　　艾伦带着半死不活的鱼回到外交署人类的基地。刚刚踏入营房就看到了德伦中校，他的出现让艾伦大吃一惊。
　　
　　“看到罗尔了么？”
　　
　　“没。”艾伦摇了摇头，抬起手臂看了看时间。“他今天值班，班次的时间已经过了，您要不在等会儿？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刚才用通讯器联系他，他说他有事在忙，我以为在营地就亲自过来了。结果这孩子不知道跑哪去了。”德伦中校皱了皱眉。看着罗尔有些凌乱的床铺，来带外交署后，不会像以前在边境营地那样每天例行查房，罗尔在个人卫生这方面变得愈发怠惰。
　　
　　“那等他回来，我让他去找您？”
　　
　　“不用了，你也一样。”说着德伦中校递给艾伦一个资料袋，“这是你和罗尔的档案以及介绍信。你们下个礼拜一起去亡者那边。”
　　
　　“就是那里么？”艾伦指了指亡者的区域。“有什么工作么？”
　　
　　“不是在外交署，是去洛拉里。”
　　
　　“什么？”艾伦被吓了一跳，手里的资料袋差点掉到地上，艾伦的地理不佳，但是洛拉里是什么地方还是知道的，那是亡者的首都，也是科技中心。艾伦只在转播里看过关于洛拉里的些许片段。想不到竟然有机会亲自去那个神秘的城市。他忽然觉得自己转运了，如果是工作调派的话，作为人类的特使去洛拉里，那么职位也会相应的升迁吧。艾伦沾沾自喜的同时忽然想起里昂还要呆在外交署，原本高昂的情绪，瞬间被泼了盆冷水。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亡者的营地里，里昂正在准备工作的交接，他会在三天后调回洛拉里科技总署。
　　
　　“少校大人，你交代的事情我已经办好了。”看到里昂的身影出现在通道，特里斯立刻扑了上去。“我照您说的，在米兰中将选人的时候，让罗尔主动跳出来。果然，米兰大人选中了他。”
　　
　　“我知道那家伙不聪明，但是他怎么会那么轻易就听信你的话。”这个任务里昂只是随便交代了一下，没有想到特里斯真的能办妥。
　　
　　“很简单。”特里斯扬了扬下巴，做出一副炫耀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等待着主人抚摸的小狗。“我在米兰大人走到他身前的时候，悄悄走到他身后，一脚把他踹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麻烦大家把里昂脑补成正常人的样子，他只是有点僵硬，还没烂……特里斯的话，麻烦在他腐烂的地方，自行想象出绷带……
一旦接受了这种设定还挺带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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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艾伦现在的状态很忧郁，因为罗尔失踪了，原本他还想通过奚落罗尔来发泄一下自己不得不与恋人分别的愤懑的情绪。罗尔的通讯器放在抽屉里，床铺上散落着他在执行任务时穿着的迷彩服。
　　
　　艾伦站在罗尔的衣柜前，深吸了一口气，一脚踹上去。看似牢固的钢制柜门应身而开。衣柜显然被翻过，罗尔的藏蓝色军装不见了，这家伙最讨厌这种礼仪性的军装了，罗尔总说那种贴身的衣服穿着很不舒服，想不到他竟然会主动找出来穿。只有一种解释，罗尔去约会了。
　　
　　军部的规定平民是禁止进入军队的，罗尔的那个未婚妻虽然有些来头，好像是某个军部高官的养女，但是应该还没有强大到获得这种特赦的地步。那么能让罗尔打扮得人模狗样去约会的人又有谁呢？能够忍受罗尔的暴躁脾气的人，在外交署只有两个，一个是艾伦，另一个是特里斯。因为被特里斯救了一命，所以在对待他的时候，罗尔会格外温柔，而特里斯的天然呆让他反应半了半拍，很好的和罗尔的反射弧切合了。艾伦想起里昂说的话，罗尔和特里斯一定会成为好朋友，因为他们一个人有着18岁的智商，另一个则是18岁的心态，不过艾伦还是深深的觉得，说罗尔的是18岁的智商是高估他了。艾伦随手把罗尔的衣服收起来，这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对于艾伦来说，罗尔就像是半个家人。天气越来越凉，罗尔的迷彩服上的汗味也逐渐减少。这是唯一让艾伦欣慰的地方。
　　
　　艾伦把罗尔的东西规整好，看着他空荡荡的床铺发呆，忽然笑了起来，现在人类的亡者的关系属于融冰期，那么等到他退役的时候，外交应该恢复的差不多了。那么里昂愿不愿意和他一起回到纳斯城去卖面包。他的腐化程度很低，不像特里斯那么狰狞，如果不经常接触，很难察觉到他的亡者身份。应该也可以和大家和谐相处吧。艾莉丝总是抱怨自己的哥哥不够帅气，如果里昂和他一起回家的话，她一定会高兴的尖叫。说不准还会拉着里昂到自己的同学面前肆意的炫耀，青春期的女孩子总是超乎寻常的爱慕虚荣。想起妹妹的笑脸，艾伦的表情越来越柔软。里昂，艾伦，妹妹，还有爸爸妈妈，守着一家不大但是小有名气的面包店，里昂不需要吃饭，完全是纯劳力，多物美价廉啊，艾德华一定会异常欢迎他的加入。如果特里斯愿意，那么一起来也好，艾伦家的房子是战前留下的老房子，虽然旧了些，但是很宽敞。特里斯那么爱热闹，一定会喜欢纳斯城的。
　　
　　门忽然响了一声，艾伦不着边际的幻想被打断。回过头，就看到罗尔高大的身影从门口探进来，似乎是没有看到半躺在床沿的艾伦，罗尔蹑手蹑脚的拖掉外套，伸手在柜子上用力推了几把，刚准备抬脚踹。身后忽然传来艾伦幽幽的声音。
　　
　　“大晚上的去哪了？！”
　　
　　“啊！”罗尔的腿已经抬起来了，听到艾伦的声音吓了一跳，整个人仰了过去。艾伦看着罗尔狼狈的样子，大声笑起来，同时敏捷的退后一步，随时准备罗尔跳起来攻击。
　　
　　艾伦笑了半天，罗尔还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而且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扭曲。艾伦的笑声渐渐止住，他发现自己这次玩脱了……
　　
　　“兄弟，你不是吧？！”艾伦伸手去拉罗尔，刚刚碰到他的腿，罗尔就喊了起来。
　　
　　“槽！”
　　
　　“不是，你怎么了，摔哪了？”艾伦小心的抓住罗尔的胳膊慢慢得把他扶起来。“我就一句话，你不至于吧。”
　　
　　“疼！”罗尔又喊了一声，如果是平时，他早就骂上了，不过罗尔骂人的技巧远远比不上艾伦，只是嗓门大。现在他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的蹦，艾伦知道是真摔着了。罗尔刚才倒下的时候，艾伦怕他摔重了还推了他一把，他先摔到床上，才掉到地上，就这么短的距离，罗尔难道骨折了？！要知道这家伙可是从三层楼的地方摔下来，打个滚就能站起来跑的人形机器啊。
　　
　　“我扶你起来？”
　　
　　“别！”罗尔呲牙咧嘴的挡开艾伦的手臂，“我腿抻着了。”
　　
　　“手搭我脖子上，我带你医务室。”艾伦抱住罗尔的腰，右手从他的膝盖下穿过。深吸了一口气将他抱起来。来到外交署后，罗尔和艾伦的体能训练，比以前几乎减少了一倍。体重增长的同时，负重能力也跟着下降。艾伦咬着牙把腰直起来，抱着罗尔就向医务室跑。以前出任务的时候罗尔很少负伤，大多数时候都是他拖着艾伦，每次都把艾伦像麻袋一样搭在肩膀上。艾伦起初也想要把罗尔对折一下抗在肩膀上，但是他发现，罗尔比他想象中的要长，如果抗在肩膀上，他的手估计会掉在地上。这个担忧，让他直接把罗尔公主抱抬了起来。
　　
　　时间已经不早了，外交署虽然不是专门的武装部队，但是属于军队的管辖，有统一的作息时间，艾伦不必担心自己公主抱罗尔的样子会被其他同僚看到。不然他真没脸做人了。
　　
　　因为疼痛，罗尔死死得攥着艾伦的肩膀，用力过大差点让艾伦忍不住把他丢出去。直到被艾伦恐吓了两三次，他才转而掐自己的手臂。把罗尔送到医务室，艾伦感到手臂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即使是新兵训练时的50公斤负重跑都没累倒这程度。这混蛋今晚上吃了什么，重成这样。和预料中得一样，罗尔的大腿肌肉拉伤了，医生给他用了些外用药，疼痛得到了明显的减缓。罗尔的表情看起来也没那么狰狞了。医生很好心的借给了艾伦一个轮椅，艾伦感激得就差抱着医生的大腿哭了。他真觉得自己没力气，再把这么大一只的罗尔给抱回去了。
　　
　　艾伦推着罗尔离开了医务室，人类的区域已经进入了休息的时间，除了少数值班的士兵偶尔传来的脚步声外，整个区域都静谧的听不到一丝声响。罗尔略长的反射弧，终于绕回来了，他开始大嗓门控诉艾伦的罪过。
　　
　　“都怪你，忽然出来吓人！”罗尔挥舞着手臂，艾伦敏捷的躲开，如果是平时，这一拳估计会稳稳的打在自己的脸上。
　　
　　“喂喂，我可什么都没做，一直在屋里呆着，倒是你，一副鬼鬼祟祟的摸样。”艾伦坏心眼的把轮椅晃了一下，果然传来罗尔倒抽凉气的声音。“你也不看看你这几个月都胖成什么样了，我把你抱过来，差点累死了。”
　　
　　“胡说，我明明一点赘肉都没有。”罗尔的注意力很快被艾伦转移到身材上，虽然有的时候不喜欢刮胡子，但是罗尔是个很注重身材的人。他很喜欢自己的8块腹肌，肚子上没有一丝赘肉。
　　
　　“今天怎么回事？”
　　
　　“没怎么。”罗尔把眼神别开，他掩饰心思的功力还很薄弱，尤其是在老奸巨猾的艾伦面前。
　　
　　“说实话。”艾伦在罗尔肩膀上敲了敲。“你也知道你脑子笨，如果不告诉我，最后出了事，可不要抱着我大腿哭。就像上次和你那宝贝未婚妻显摆出危险任务得到的功勋，最后道歉信都是我给你写。”
　　
　　“艾。”罗尔低下头，伸手在自己的腿上搓了搓，艾伦看到他这个小动作就知道罗尔决定把事情告诉他了。他很少会这么为难，艾伦不禁警觉起来。
　　
　　“你不会是出轨了吧！？”艾伦嗓门忽然高起来，“外交署这里的女兵就那么几个，质量还不好，你不会爱上男人了吧！”
　　
　　“胡说什么？！”罗尔在轮椅上重重拍了一下。“我永远爱。。。。”
　　
　　“行了，行了。”艾伦打断罗尔的讲话，他刚刚说出永远这个单词，艾伦的鸡皮疙瘩就起来了，搞不懂罗尔这样一个虎背熊腰的爷们为什么总是喜欢说这种肉麻的话。“直接说重点。”
　　
　　“我今天晚上和米兰中将一起吃饭。”
　　
　　“等等！”艾伦又忍不住打断了罗尔的话，“她是亡者吧，怎么吃饭。”
　　
　　“啊，不是。我吃，她看着。”罗尔搓了搓手，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总之我们说了些话。”
　　
　　“你不是一直很排斥亡者么，怎么看人长得漂亮态度就好了？”
　　
　　“艾伦！”
　　
　　“好好，我不说了。”艾伦举起双手，做出一副我投降的姿势。
　　
　　“其实我一直觉得米兰上将看起来很眼熟，但是想不起来是谁。”罗尔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说了出来。“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来她是米希尔的亲生母亲。”
　　
　　罗尔的话音落下，艾伦没有像往常一样戏谑调笑，他松开握在轮椅上的双手，睁大双眼看着罗尔，如果他没有记错，米希尔是罗尔未婚妻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断更了好几天，每个月总有几天肚子疼，战斗力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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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艾伦推着罗尔回到营房，关上门。两个人在昏黄的灯光下对视了片刻。没有想到米兰上将竟然有个女儿，当年的克姆星入侵事件中，人类损失了大批的精英，很多孩子失去了父母，这20年来，政府封锁了消息，那些NO.9药剂实验者的遗孤，大多被收养，年纪小的孩子对于孤儿的身份都会刻意隐瞒，悉数改变了姓名。那么，罗尔又是怎么确定米希尔是米兰中将的女儿。
　　
　　“你确定？不会弄错了。她确定是米希尔？”艾伦弯下腰把双手撑在罗尔的膝盖上。
　　
　　“不会错。”罗尔点了点头，“她失散20年的女儿雪莉，就是米希尔。”罗尔深吸了一口气，“今天米兰中将来选外交使节，不知道什么人在背后推了我一把，我从人群中跳出去，她看到我，只是犹豫了片刻，就选中我作为使节。”说到这里，罗尔的眉头皱起来，大概是想起那个把他推出去的罪魁祸首。“当时摔得太狠了，随身携带的东西也掉了出来。”
　　
　　“你把米希尔的照片掉出来了？我记得你是贴身放置的，这一跤也摔得太狠了吧。”
　　
　　“没有。”罗尔摇了摇头，“我放在军装左胸口袋的十字架掉了出来。后来，我想了想，米兰中将应该是看到十字架才决定选我。那个十字架是天主教的十字架，天主教的信徒现在已经很少，而且集中在洛兹，我的家乡。而洛兹恰恰是米兰中将的故乡。”
　　
　　“她邀请我吃晚餐，问了我很多关于洛兹的事情。她提到一个小女孩，今年应该22岁的年纪，有着和她一样的金棕色的卷发，碧绿色的眼睛看起来就像是小猫一般。她断断续续的说着那个女孩子的一些特点，我第一个反应就是米希尔。不过她和我说那孩子的名字叫雪莉，我起初并没有认为雪莉就是米希尔。”罗尔顿了顿继续说道，“可是后来，她拿出一张照片给我看，我确定那上面的孩子就是米希尔。”
　　
　　“都20年了，你怎么会记那么清楚？！”
　　
　　“不会错。20年前我6岁，已经能很清楚的记事。我虽然不算聪明，但是记性不差。那张照片里的孩子，穿着白色的公主裙，蜷曲柔软的头发散在肩膀上，和我第一次见到米希尔的时候一模一样。你知道，我是家里唯一的男孩，从小就很羡慕有兄弟姐妹的人家。米希尔的养父和我们家是世交，她第一天被抱回来的时候，我正在她养父家里，那时战争正处于白热化，我父亲去世不久，母亲身体状况也每况愈下。米希尔的养父就抱着她出现了，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漂亮的女孩子，就像是天使。这么多年了，我始终记着米希尔那时的样子，白色的公主裙上染着些泥点，明明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双眼却警惕的看着四周。她手里还攥着一撮金棕色的长发。正是这点，让我确定她一定是米兰中将的孩子。”罗尔垂在身侧的双手，忽然握紧。他的声音愈发低沉。米希尔可以说是罗尔看着长大的孩子，罗尔对于他的感情不仅仅是年轻人的情爱，更多的是作为一个兄长，一个亲人的怜惜与心疼。“米兰中将说，她是个科学家，要一个人带着雪莉，常常抽不开身。雪莉总是不肯一个人睡觉，米兰就把她抱在怀里，看到她睡着了，就把她放在婴儿床里，起身去工作。雪莉醒来看不到妈妈就会大声哭闹，之后米兰在把她抱在怀里的时候，雪莉就会紧紧抓住妈妈的长发。后来米兰中将参与实验，最后一次抱雪莉，她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死死的抓着妈妈的头发，米兰没有办法，就把自己的长发斩断。
　　我第一次见到米希尔的时候，她手里就死死的攥着一缕金棕色的长发，很久都没有松开。她这个怪异的举动，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米希尔就是雪莉。”
　　
　　“这件事……你告诉米兰中将了？”
　　
　　“没有。”罗尔低下头，看着自己垂在膝盖上握成拳头的双手。
　　
　　“那么，你有没有表现出来什么情绪，你一紧张的时候就会脸红。”艾伦跪坐在罗尔身边，伸手握住他的肩膀。
　　
　　“没有。事关米希尔，我不可能出差错。”罗尔摇了摇头。
　　
　　“罗尔……”罗尔难得的冷静与理智让艾伦有些吃惊，在他印象里罗尔一直是个头脑简单的人，他什么事情都不会深入的去思考。或许罗尔只是怕麻烦，他从来不是傻子。
　　
　　“我承认我对亡者有偏见，我的父亲是no.9的实验者，他后来丧尸化了，几乎杀光了家里的所有人。我没有办法和其他一样，平静的面对那些亡者。在我看来，他们是被诅咒了的存在。他们是我们的英雄，可是没有办法接纳他们。这一年来，认识了特里斯，里昂，还有米兰中将，我知道亡者其实和我们一样，只是刚好没有心跳而已。他们是我们的英雄。但是……”罗尔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他们死了。的的确确的死了，再也不会活过来。不过看起来多么像一个活生生的人，终究没有生命，和我们不一样。
　　米希尔她对于小时候的事情已经没有记忆，她并不知道自己是收养的孩子。她深爱着奥杜维和她的家庭。米希尔曾经和我说过，她最骄傲的事情，就是有个完整的家庭，有父亲和母亲。我希望她可以永远这样单纯快乐的生活。”
　　
　　“所以你决定隐瞒这一切。”艾伦并没有用疑问的语气，他已经猜到了罗尔的意图。
　　
　　“我这样做，是不是很过分。我没有资格隐瞒。”
　　
　　“我不认为米希尔可以接受自己的母亲是no.9的实验者，那些她视若珍宝的幸福就这么消失。对于一个22岁的女孩子来说也许太过残忍。”
　　
　　“艾。”罗尔抬起头看着艾伦的双眼。
　　
　　“对于母亲来说。自己的孩子过得幸福就可以了。米希尔现在还年轻，等她以后做了妈妈，年长一些在将这些事告诉她吧。”
　　
　　“艾伦，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罗尔忽然握住艾伦的手臂，将他向自己的方向拉过来。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人类之所以断绝和亡者的联系，绝对不是因为惧怕他们的力量这么简单。No.9药剂，可以给人带来巨大的能量 ，同时也会产生巨大的负担。换句话说，no.9药剂是剧毒。亡者的数量太多，和人类长时间相处会产生的影响还不明确，没人愿意作为试验品被尝试。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对于人类来说，亡者是慢性毒药。”
　　
　　“可是从来没有人说过，军队也……”
　　
　　“如果明确的表示，亡者和人类的关系会更加僵化，而且也没有明确的证据表示和亡者长期相处会对人类的身体产生巨大的副作用。这实验的代价太大了，如果让亡者正式进入奥杜维，一旦出现危机，人类损失的不仅仅是一代人。”罗尔垂下双眼，他很少会露出如此深沉的表情。这些隐秘，是军人世家出身的罗尔才了解的，罗尔的家族为了入侵事件，几乎付出了整整两代人。
　　
　　“你以前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这些事情。”艾伦把罗尔从轮椅上抱下来，两个人并肩坐在宿舍冰冷的地板上。地板略低的温度，让他们的思绪一点点冷静下来。
　　
　　“这是我从军的时候，米希尔的父亲告诉我的。”罗尔摇了摇头，眉头始终皱在一起。“人类的生命总是脆弱的可怕。亡者是我们的英雄，我们崇敬他们，感谢他们，只能这样了。他们永远没有不可能和活人一样，我们也永远不可能像他们那样不死。”
　　
　　“会死的。”艾伦深吸了一口气。“亡者也会死的。不仅仅会死，他们也会伤心，难过。那些亡者，他们在奥杜维有自己的亲人，爱人。却永远回不到，不能拥抱，不能依偎。”艾伦明白了军部这样做的用意，也可以理解，但是完全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行动。人都是贪心的，如果知道自己最重要的人还在这世界上，那么一定会不顾一切也要和他在一起。不管是再卑微的人，都有一个人是他没有办法放开的。
　　
　　“即使是这样，我也没有办法告诉米希尔这一切，同样也没有办法告诉米兰上将。关于年幼时的记忆，米希尔已经没有了。那么久这样吧。米希尔依旧是她父亲的孩子，有个美满的家庭，无忧无虑。而米兰上将，在远方有个女儿正幸福的生活。”罗尔叹了口气，抬起胳膊搂住艾伦，把满是胡茬的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我有点累了。”
　　
　　“就知道用脑子的活，你不能做。其实……你一开始就决定了隐瞒这一切吧。”艾伦顺势抱着他，罗尔在身心疲惫的时候，总是像个孩子一样通过拥抱来寻找安慰，而他能抱的人大概只有艾伦了。如果是在平时艾伦总会嘲讽他一直强调的直男身份，然后两个人打作一团，罗尔抑郁的情绪就会在暴力中消失。可是此刻，艾伦忽然没有精力去调侃他。他确定自己喜欢里昂，喜欢到不能自拔，直到现在他都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个亡者。想到以后没有办法和他在一起，艾伦就心慌的厉害。心跳的感觉几乎顶到肋骨。刚刚开始的恋情，就被这样泼上了盆冷水，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出发前往洛拉里的那天，艾伦终于见到了里昂，这几天他的工作出奇的繁忙，甚至连特里斯身影都见不到。艾伦曾在通讯器里和里昂提及过他要被调往洛拉里的事情。里昂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始终平静低沉的声线，让艾伦猜不出他的喜怒。这让艾伦愈发的不安，在与里昂的关系中，他一直是被动的一方，安全感的缺失让他忍不住胡思乱想。发觉里昂正在盯着他，艾伦下意识的抬起手去遮挡脸上的黑眼圈。
　　
　　“艾伦。”里昂轻轻的叫了声艾伦的名字。特里斯站在他身边，手里提着一个诺大的箱子，不知道因为事正高兴的笑着，看到艾伦的时候还兴奋的挥起了手。
　　
　　艾伦抬起脚，向着里昂的方向走过去。耳畔忽然回响起罗尔的诉说，‘他们永远不可能和活人一样’，如果亡者的存在对于人类来说真的是慢性毒药。那么，那么…… 

作者有话要说：有没有且看下回分解的感觉！啊哈哈哈~~
忽然发现，在下很不会起名字，用来用去就那么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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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艾伦在里昂身前站定，隔着半米的距离，他扬起头，细细的打量自己爱着的这个人。奥杜维的阳光从窗子里照进来，他稀疏的睫毛变成了近乎透明的颜色，在灰色的眼睛里产生了小小的阴影。苍白的脸颊被清早的阳光镀上了淡淡的金色，他的嘴角微微的弯着，眼神一直柔软的定在艾伦身上。艾伦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跳莫名的加快，那种感觉就像是他还是个少年的时候，在学校里，看到自己心仪的女孩子，悄悄的跟在她身后，安静而小心的欣赏着她的背影，而对方却忽然回头，给了他一个淡淡的微笑。像是印在心底的烙印一样，让艾伦不可抑制的欣喜与紧张。
　　
　　“艾伦。”里昂抬起手轻轻的摸了摸艾伦的头发，他很少会主动做出这样亲昵的举动，但是看到艾伦睁大双眼目不转睛看着自己的样子，就像是一条看着主人发呆，等待着爱抚的小狗，他就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行动了。等里昂反应过来的时候，右手已经扶在艾伦柔软的头发上。
　　
　　“里昂，我有个很严肃的问题问你？”艾伦回过神，他深吸一口气，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
　　
　　“请问。”里昂缓缓的收回手。
　　
　　“那个……那个，你喜欢抽烟么？”艾伦挠了挠头，想出了比较合适的托辞。
　　
　　“我已经有20年没用过我的肺了。”里昂有些无奈地看着一脸真诚的艾伦。
　　
　　“那20年前呢？”
　　
　　“太久了，不记得了，应该会抽吧，但是不经常。”里昂皱了皱眉，似乎思考这些陈年旧事，对于他来说十分的费力。
　　
　　“那么酒呢？你喜欢喝酒么？”
　　
　　“喜欢。没有一个军人不喜欢酒。”
　　
　　“可是酒精有害健康。”艾伦抿着唇，他的眼中有里昂看不懂的坚持。
　　
　　“我明白。”里昂点点头，沉思了片刻。“这世界上有什么事情是单纯无害的。你得到享受的同时，总要付出些什么。我不知道你问我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如果是我的话，有一件事是我无论如何都要做到的，但是这件事会对我造成伤害。”里昂顿了顿，默默的抬起手握住自己的左臂，“那么只要我认为值得，我就一定会去做。而且，永远不会给自己后悔的机会。”里昂的话语里带着军人特有的坚决，他的这些话给了艾伦莫大的鼓励。下一刻，艾伦忽然冲过来紧紧抱住里昂，他双手交叠，摩挲着里昂的后背。里昂黑色的军装带着些许凉意，这种略低的温度让艾伦觉得莫名的安逸。艾伦温热的呼吸一下一下搭在里昂的脖子，温暖的感觉让里昂几乎以为自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拥抱着自己的爱人，还有大把的青春和时光。不过，这只是一瞬间的恍惚。
　　
　　“里昂，我真喜欢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就和发疯了一样。我可是从16岁以后再也没有过这种感觉。槽，你是不是会魔法。”
　　
　　“不会。如果说魔法，我觉得你才是个出色的魔法师。”里昂把艾伦的双手从自己身上拿下来，他的手还在抖，却是温热的。
　　
　　“你怎么这么激动？”
　　
　　“我刚刚决定了一件事，一件无论结果如何都不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艾伦反握住里昂的手，
　　不自觉的搓了搓，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样，他总是想让里昂变得和自己一样的温暖。“嘿，有点兴奋。”
　　
　　里昂不再说话，他抬起手冲站在一旁的军官挥了挥，拉起艾伦向着停机坪的地方走去。在通道的入口里昂看到了罗尔，他的背有些驼，看起来十分疲惫，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战争，整个人隐藏在通道的阴影里。在艾伦经过他身边的时候，罗尔忽然伸出手猛的拉住艾伦的手臂。
　　
　　“艾，我一直认为你是个聪明人。要比我这样的人聪明好多好多倍，我听你的话，从来不会出错。”罗尔的声音异常的低沉。艾伦知道他一定听到了刚刚自己和里昂的对话，罗尔不是傻子。那么直白的话语，他不可能不明白。艾伦并不想遮掩自己和里昂的爱情，只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和罗尔诉说这一切。艾伦不知道自己爱上一个亡者，算不算在某种程度上背叛了罗尔。
　　
　　“你……”罗尔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被人从身后抱住手臂。
　　
　　“嗨~飞机已经准备好了，我们走吧。上校大人也在，我正要去找你呢。”特里斯那像是破旧的收音机一般的嗓音听起来滑稽十足，只是其他三个人完全没有开玩笑的心情。而特里斯显然没有意识到尴尬的气氛，他想要伸手去抓里昂，艾伦隔在中间，特里斯只得在艾伦的肩膀上拍了两下。他咧着嘴的笑着，嚯嚯的声音就像是漏了气的风箱。特里斯转而双手拉住罗尔的手臂，大幅度的晃着，“走了，去洛拉里，我和你打赌，比奥杜维的所有城市都要漂亮，你一定会喜欢的，特别是……”特里斯丝毫没有察觉到罗尔的濒临崩溃的情绪，直到他被对方甩倒5米外的通往停机坪的门板上。
　　
　　特里斯的身体重重的砸在外交署的门板上，他侧着身倒下去，左手的磕在门轴上被撞得翻了个身，然后仰面摔了下来。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特里斯有些搞不清状况。他安静的贴在门框上，眼睛依旧没有离开罗尔的方向，似乎是不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过了片刻，特里斯低下头， 把已经有些扭曲的左臂从身下抽出来，静静的看着左手上的钢铁战士的火焰纹章。
　　
　　“对不起！我刚才在想事情！”罗尔立刻冲过来，伸手去拉特里斯的肩膀。罗尔的脾气很糟，他总是没有办法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刚才特里斯的出现，大概是因为对方的亡者身份，在这个时候让他觉得莫名的烦躁。在生气的时候暴力是最好的发泄方式，平时和艾伦在一起，罗尔在气极的时候也会忍不住动手，艾伦身手矫健，从来不会吃亏。但是特里斯不一样。他有些迟钝的神经根本没有办法躲避暴怒下的罗尔的重击。“很疼吗？对不起！”
　　
　　“没事，怎么会疼呢。给你讲个笑话，有个人他受伤了，但是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为什么？因为他是死人！哈哈~”特斯里傻傻的笑着，刚才那种失落的神情已经荡然无存。特里斯总是喜欢拿他亡者的身份开玩笑，也丝毫不忌讳这些在其他亡者看来最难以面对的事实。而此刻他的玩笑，却像是根刺，直直得插（这个词每次都被和谐=。=）入罗尔的内心。特里斯不露声色的避开罗尔的搀扶向着里昂的方向晃晃手臂。“上校大人，机械手臂和上臂的接口好像摔坏了，你再给我装一次，我要钛钢的。”
　　
　　“好。”里昂对着特里斯的笑脸点点头。
　　
　　“我要带小花的那种，就是上次米兰上将手枪上的那种。”
　　
　　“好。”里昂依旧点着头，答应这特里斯有些荒唐的请求。看着特里斯满意的回过头，里昂拉住艾伦的手臂，把他从罗尔手中拽出来，向着特里斯的方向推了过去。“艾伦，飞机已经准备好了，你和特里斯一起过去。看着他点，亡者没有痛觉，特里斯的肩膀有些奇怪，应该是骨折了，你去陪着他。”
　　
　　“哦！我这就去。”艾伦向着特里斯的方向跑过去，他喊着特里斯的名字。不断加快自己脚下的速度。特里斯总是一副乐天派的样子，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会笑。这样的孩子，让人无法抑制的心疼。艾伦想起上次营救任务时，特里斯为了救助他们整个左手风化，那之后他依旧是笑嘻嘻的模样，还向自己大肆炫耀机械手臂。心里狠狠的疼了一下。
　　
　　外交署通向停机坪的通道上只剩下了罗尔和里昂两个人，察觉到里昂正看着自己，罗尔不干示弱的和他对视。里昂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但是他混沌而没有生机的双眼却让罗尔觉得莫名的恐惧。近乎是野兽的直觉让罗尔不安的弓起背，警惕地和他对峙。
　　
　　“你想要干什么？”罗尔的话音刚落，他就被里昂抵在外交署的门板上，和刚才特里斯摔倒的姿势一模一样。里昂的左手扣在罗尔的脖子上，皮质的手套，缓缓的摩挲着他的脖子。罗尔抓住里昂的手臂，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摆脱对方的牵制。里昂的力气大的惊人，罗尔从来没有在什么人手里完全丧失反抗能力，里昂的超能力是移动物体，不是力量改变，但是他此刻的使用的完全不是人类的力量。罗尔还在拼命反抗，他抖动着身体，耳朵几乎贴在里昂的手臂上。缺氧让他的感官变得出奇的敏锐，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他好像在里昂的军用手套里听到了机械转动的声音。氧气越来越少，罗尔的反抗越来越弱，他拼着最后一口气反抗里昂的钳制。濒死的危机让他无暇思考这一切的缘由。
　　
　　里昂忽然松开手，罗尔摔在地上，双手撑在身侧，大口大口的呼吸，像只脱水的鱼，嘴巴一张一合，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里昂垂下眼，看着罗尔，他立刻举起手挡在身前，做出防备的举动。“走吧，你们出发的时间到了。”里昂从罗尔身旁撤开，向着停机坪的方向走去，身后渐渐传来罗尔有些紊乱的脚步声，里昂知道他跟了上来。“听好，不要伤害我身边的人。不要让我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你。”
　　
　　“这句话，还是对你自己说吧！”罗尔不甘示弱的回敬了一句。
　　
　　“罗尔.普利斯顿，你果然还是那么讨厌。”里昂停下脚步，侧着脸看着罗尔，苍白而瘦削的脸庞从未有过的冰冷，宛若西伯利亚边境终年不化的寒冰。 

作者有话要说：啊哈哈~我更了。
值班挑到礼拜五上午，下午去上课了，在大教室里抱着笔记本一本正经的写耽美文亚历山大。。。。




18

18、第 18 章 ... 
 
 
　　艾伦坐在机舱里看着里昂小心的帮特里斯固定左肩，忽然反应过来，他们应该呆在外交署才对。刚才的变故让他无暇多顾，竟然忘了自己是坐在前往洛拉里的飞机上。里昂和特里斯似乎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咱们这是去洛拉里么？”艾伦看着半跪在特里斯身侧的里昂，他正拿着绷带娴熟的固定特里斯有些变形的左肩。
　　
　　“没错。”
　　
　　“你送我们去？”艾伦看了看里昂有些卷曲的发梢，机舱有智能调控。湿度比外界略高，他原本干枯的发丝，因为潮湿，变得柔软和湿润。艾伦抬起手拿起里昂的半长得头发，和自己的黑发比了比，竟然出奇的细腻。“你头发好细。”
　　
　　“我的头发颜色是金色，而你是黑色，通常金色的头发的直径会比黑发小一倍左右。”里昂把最后一圈绷带缠好，停下手思考了一下，竟然在特里斯的肩膀上工整得打了个蝴蝶结。
　　
　　“你头发是金色？”艾伦惊讶的睁大双眼，握着里昂发梢的右手不自觉地手里，他看着自己手心灰白色的头发，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想象它曾经是金色的。
　　
　　“和刚刚烤好的面包一个颜色么？那种金灿灿的黄色？”
　　
　　“嗯，就是最好看的那种金色。”特里斯点着头，伸手去自己的大衣内侧摸索，似乎是想要找什么东西。手刚刚探进去，里昂凌厉的眼神扫过来，因为动作有些大，刚刚固定好的左肩又有些扭曲，特里斯立刻停下动作。他冲里昂笑了笑，双手规规矩矩的垂在膝盖上，就像是上课捣蛋被老师发现的小孩子。艾伦想起里昂曾经说过，特里斯永远是18岁的心态，现在看来他的心态并没有到18岁，就像罗尔的智商远远低于18岁一样，两个人分别拥有的是12岁的心态和智商。
　　
　　“以后小心点。”里昂叹了口气，抬起手在特里斯头上轻轻的拍了拍。揉了揉他卷曲的头发。
　　
　　“还有，特里斯，你忘记自己是色弱了。我的头发是铂金色，不是面包的金黄色。”
　　
　　“我明白的。反正就是我最喜欢的那种黄色”特里斯仰着脸，去回应里昂的手掌，眼睛眯成一条
　　线。他大概忘记了自己能分辨的黄色只有一种。看着，看着，看习惯，特里斯轻微腐化的脸颊也挺好看的，他现在的样子就像是在讨好主人的小猫。艾伦忽然觉得特里斯特别可爱，可爱到他都想上去掐一把了。竟然会由衷的认为一个已经开始腐化的死人可爱，艾伦觉得自己真是坏得厉害。不过，这样到让他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就算是亡者，也可以让他觉得愉悦与信任。和人类完全没有什么区别。
　　
　　在军队里的这些日子，枯燥的可怕，没有娱乐，面对的永远是西伯利亚边境终年不化的积雪。直到遇到里昂，和他相遇的这一年的时光，时光变得充实，就像是黑白的景象忽然被染上了色彩，不再是无尽的苍白。里昂曾经说过，艾伦让他觉得自己像是个活着的人，不是一具腐朽的尸体，而是一个人，即使没有呼吸，没有心跳，灵魂却依旧可以清清楚楚的感觉到爱。对于自己来说又何尝不是，是里昂让自己在这日复一日周而复始的循环中找到了出口，艾伦忽然明白为什么里昂会让自己找回那种初恋的感觉。这世界上有很多东西都是相互的，比如爱，比如快乐，比如救赎。
　　
　　“在想什么？”里昂看着盯着自己和特里斯傻笑的艾伦。
　　
　　“啊，没事。”艾伦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就是觉得能遇到你真好。”
　　
　　“不要说这种肉麻的话，冬天到了，我会觉得很冷。”
　　
　　“你明明感觉不到温度吧。”艾伦伸手在里昂肩膀上捣了一拳。
　　
　　“托阁下的福，你的一些话语，经常可以让我找到曾经那种鸡皮疙瘩起了满身的恶寒的感觉。”里昂侧过脸看着艾伦，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喂，不要太过分！”艾伦猛得跳过去，伸出手钩住里昂的脖子，他头顶的军帽掉下来，艾伦依然没有松开手，整个人挂在里昂后背上。
　　
　　“在飞机上不要闹。”
　　
　　“是你先挑衅我的。”
　　
　　“好了，我认输，你放手。”里昂举起双手，放弃反抗。
　　
　　“对了，你怎么一起跟来了？”艾伦的手依然挂在里昂的脖子上，他伸出手指，轻轻地摸里昂的脸颊。“就这么舍不得我？”
　　
　　“任务。”里昂回过头，把艾伦的手拿下来，依旧冷着一张脸，看起来还是那么严肃。“我被调回洛拉里的量子力学实验室。”
　　
　　“啊？”艾伦想起这几天每次和里昂说要被调往洛拉里的事情的时候，他总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原来他也被调派回去。“那你怎么补告诉我，害得我沮丧了好几天。”
　　
　　“有么？”里昂回过身贴着特里斯坐下，特里斯正从他的机械手臂里调出里昂特意为他装载的游戏程序，正玩得不亦乐乎。就连他最崇拜的上校大人坐在他身边，都无暇顾及。
　　
　　“你……”艾伦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想要说些什么话来嘲讽对方，却发现自己一旦在这个人面前就会沦落到连基本的逻辑能力都丧失的地步。理智和情感不能共存，这家伙真是自己的天敌。艾伦的眼神瞄到一旁的特里斯，忽然伸出手恶趣味的关掉他机械手臂上的游戏投影。
　　
　　“艾伦！”特里斯正玩得起劲，被人忽然打断正要发作。却看到艾伦忽然半跪在他家上校大人身前，一把抱住上校大人的头，吻了下去。
　　
　　“啊！！！！！！！！！！！！”特里斯凄厉的尖叫响彻了整个机舱，即使坐在驾驶舱的驾驶员和罗尔都听到了他惨绝人寰的叫喊声。
　　
　　艾伦的手指伸到里昂的头发里，搂住对方的脖子，眯着双眼，将自己的舌头探入对方的嘴唇。里昂只是停顿了片刻，很快开始热烈的回应，他立刻占据了主动的地位，抱住艾伦的腰，倾身过去，把艾伦笼罩在自己的怀抱里。同时伸出一只手，捂住一直在制造噪音的特里斯的嘴。
　　
　　“你让我有种想要喘气的错觉。”里昂从艾伦的唇上离开，看着对方有些红润的面颊，这么近的距离可以清楚的看到艾伦鼻子上的晒斑。
　　
　　“你让我有种要想不喘气的冲动。”艾伦坐在地上，盯着里昂的双眼，伸手在他苍白的面庞上细细的摩挲。
　　
　　里昂微微弯起嘴角，握住艾伦的手臂用力一提，让他坐在自己身侧，同时回过头看着从驾驶舱里探出头的罗尔。他的灰色的瞳仁变得幽深，冰冷而决绝的眼神让罗尔有些不寒而栗。罗尔不清楚这个神秘的亡者，到底有多么深不可测，他轻轻触碰了一下自己贴身携带的大口径的手枪，一定要让自己和艾伦都平安的活下去。
　　
　　“呜呜……”特里斯开始挣扎，里昂立刻松开对他的牵制。
　　
　　“和你说过很多次，不要激动。”里昂在特里斯肩膀上拍了拍，用长辈教育晚辈的口吻来诉说这句话。
　　
　　“上校大人！”特里斯立刻就忘了里昂的忠告，他大声喊起来，随即转向艾伦。“你这个混蛋，竟然强吻上校大人。”
　　
　　‘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在强吻啊，就算是，那也是最开始的那两秒钟’艾伦在心里腹诽。原本是打算当着特里斯面的亲里昂让他难堪一下。使得一直行为端正的上校大人，在最仰慕自己的下属前出丑。想不到，对方竟然一点也不在乎。
　　
　　“你还脸红！”特里斯扭住艾伦的衣角，控诉还没有停止。
　　
　　艾伦的脸更红了。这人丢大了，他抬着眼睛打量着里昂，对方依旧是那张镇定如常的面瘫脸。艾伦觉得自己真是脑残了，竟然想要通过这种途径让里昂难堪，而对方根本就不在乎。
　　
　　察觉到艾伦在打量自己，里昂也回过头对上艾伦的双眼。“怎么了？”
　　
　　“你就一点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么。”艾伦小声的询问了一句。
　　
　　“是男人就敢作敢当。”
　　
　　“........”
　　
　　飞机用了两个小时来到了洛拉里的上空，特里斯已经迫不及待的趴在舱室圆形的玻璃窗上往下看，机舱外是浓密的雾，这个季节的洛拉里总是弥漫着浓的散不开的雾气。
　　
　　里昂安静的靠在椅被上，听着贴在他身边的艾伦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自己小时候的趣事，偶尔会点点头或者询问一句。在飞机降落的时候，里昂忽然抬起手，抓住趴在窗子上躁动不安的特里斯，将他按在椅子上。降落带来的震动停息后，里昂松开抓着特里斯衣领上的左手，向着舱门的方向走过去。
　　
　　舱门应声而开，冰冷的空气迎面扑来，这是艾伦第一次来到亡者的领土，和预想中充斥着荒凉和死亡的钢铁都市不一样。意外的干净而充满……活力。艾伦不知道该如何描述他眼前看到的一切，除了高度机械化的机甲外，竟然还有大片的绿色。在机甲与建筑的间隙里，错综着一些他不知名的树木，高耸的树干已经深入云霄掩盖在浓密的雾气里。绿色针状的叶子看起来有些眼熟，和他家乡的松树有些像，但是树干的样子却有些奇怪。艾伦半张着嘴，因为呼吸产生的白气被风吹散。他在原地转了圈，即使是在奥杜维的最发达的洛兹，也很少会见到这么大面积的绿色。
　　
　　“你很快会喜欢这里的。”里昂轻轻推了推艾伦的肩膀示意他往前走。“还有，不要去想乱七八糟的事情，我会处理好一切。”




19

19、第 19 章 ... 
 
 
　　从飞艇下来后，里昂和随行的人员稍作交代，直奔亡者的军部，那里艾伦和罗尔是没有资格进入的。由特里斯带领他们去人类的外交部。
　　
　　特里斯的心情很好，被撞断左肩的阴霾已经一扫而空。但是罗尔还是察觉到他不露声色的疏远。罗尔为自己忽然变得敏感的神经感到奇怪，也许是在亡者的领土上，因为陌生的恐惧。所有的情感波动都会被放大。
　　
　　外交部很快就到了，和特里斯的公寓只隔着一条马路。特里斯对这样的安排非常满意，他拍着艾伦的胳膊大声的笑着，艾伦则担心的扶着他的脸颊，小心的捏着他岌岌可危的咬肌。这家伙再学不会合理控制自己的情绪，不知道会腐化成什么样。
　　
　　安置好行李，特里斯邀请艾伦一起去他的公寓，对于自己的家，特里斯很有信心，他眯着眼睛向艾伦描述他公寓的模样。粉色和橘色的墙纸，柔软的床垫和干净的被单，等等，好像亡者是不需要睡觉的。有那么一瞬间艾伦甚至以为特里斯说的是自己妹妹的卧室，艾莉丝的卧室也是布满了各种粉红色的不明物体。似乎十几岁的孩子，对于这种可爱而温暖的颜色总是没有免疫力。特里斯还真是永远19岁，艾伦看着他傻呵呵的摸样，忽然心疼了一下。他想起曾经看到的一篇赞颂伟人的报道，那是百年前为了拯救因海啸受困的人们而牺牲的一个军人，提及他的时候，人们总会说那个永远35岁的英雄。特里斯生命的时钟也在他19岁那年永久的停歇了，那些鲜活的温暖荡然无存。
　　
　　艾伦忽然抬起手，在特里斯干涩的头发上揉了揉，特里斯停下脚步。歪着头看着艾伦，他个字比艾伦略矮，和艾伦对视的时候要微微的抬起双眼。
　　
　　“你这样子，真像上校大人。”特里斯轻轻的笑了笑，用头顶蹭了蹭艾伦的手心。“以前没有发现，总觉得你这样的人，和上校大人比起来是天壤之别。现在看来，其实你们都是一样的人。难怪他会喜欢你。我也喜欢你，嘿嘿~”特里斯说着抬起手臂，在公寓前的识别器轻轻晃了晃，公寓的大门应声而开。这里很干净，丝毫没有尘土和腐朽的气息，很难想象这样一所公寓里所居住的都是亡者。
　　
　　“我觉得我和里昂的差距没那么大吧。”艾伦把手收回来，在特里斯的脑门上轻轻戳了一下，“我说，孩子，你难道缺少父爱么。”
　　
　　“嗯。”特里斯点了点头，“我是孤儿。不仅仅是父爱，连母爱也缺乏，所以很喜欢亲近年长的人。”
　　
　　艾伦和罗尔被特里斯的直白吓了一跳，这种话题，一般人都会本能的回避。气氛变得尴尬起来，艾伦的家庭很美满，他无论说什么都显得无关痛痒。如果特里斯此刻露出的是忧伤的表情，他也许可以给他一个拥抱。但是他还是那样无忧无虑的笑着，到让艾伦觉得有些手足无措。
　　
　　“我和你一样。”罗尔打破了沉默，他很少会和人提及自己家里的事情，在他父亲死后不久，母亲也相继去世。他们整个家族几乎都贡献给了那场战役。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接话，这种感觉很奇妙。但是，令人窘迫的是，罗尔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说些什么了。
　　
　　特里斯扬起手臂上的电子手环，正准备进行最后一道身份识别，听到罗尔的声音肩膀不易察觉的抖动了一下，他回过头看着罗尔，扬起的手臂还没来得及收回。表情平淡而安静，那些掩饰性的笑容全都荡然无存。
　　
　　罗尔就这么和特里斯对视，两个人什么话都没有说，就在艾伦无法忍受这尴尬的气氛，想要打破沉默的时候，特里斯忽然开口了，“那个……那个……你这么看着我，是要我抱你一下么？”特里斯仰起头看着高大的罗尔，他宽阔的肩膀刚好挡住了从窗口照进来的阳光被挡住了一半，余下的光辉落在特里斯的半边手臂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浓密的雾气竟然散开，这个季节无论是奥杜维还是洛拉里都很难见到阳光，温暖的金色，让低落的心情一扫而空。“虽然咱们经常在一起玩，但是我觉得咱们好像还没熟到这种地步。而且你刚刚还把我的肩膀摔断了。”特里斯把眼神别开，就像是在自言自语。“好吧，既然你也很可怜。那么我就抱抱你吧，除了上校大人，我可从来没有主动抱过别人。”
　　
　　特里斯向前一步张开手臂，有些不情愿的向罗尔的方向靠过去。手臂在触到罗尔的时候，忽然被抬了起来。罗尔侧过身，从特里斯的怀抱中躲开，拉着他的手臂在传感器上扫了一下。不动声色的将特里斯推了进去。罗尔表现的很镇定，只差一步就成功了。他躲开特里斯的拥抱，用对方手臂上的身份手环打开公寓的电子门这都很正常。唯一不正常的就是，罗尔在敏捷的完成这一系列动作之后，飞快的关上门，他把艾伦关在门外面了！
　　
　　艾伦看着几乎砸到自己鼻尖上的门板，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他深深的觉得自己受到了严重的惊吓的。惊吓到他几乎想要拿起通讯器和里昂大喊，罗尔那个混蛋从柜子里跳出来了！
　　
　　艾伦扶着自己的胸口，喘了好半天的气，才让自己平静下来。如果他的记忆没有混乱，事情是这样的，罗尔闷闷不乐的跟着自己去特里斯家里做客，特里斯忽然说自己是孤儿，然后两人产生共鸣呢，接着特里斯为了表示友好，要给罗尔一个拥抱，接着就被罗尔一把抓住，塞到屋子里了。好吧，艾伦知道罗尔是直男，在家乡洛兹，有个美貌青梅竹马的未婚妻。特里斯的纯度就快赶上里昂实验室用于冷藏的高浓度的液氮了，艾伦有的时候都会怀疑，这样一个孩子大概都不知道男人和男人在一起能做什么。但是……你们两个已经在小黑屋里都呆了5分钟了！艾伦终于抬起脚，向着特里斯公寓的门板重重的踹过去。
　　
　　“开门！”在艾伦踹到第二脚的时候，门应声而开。开门的是罗尔，特里斯还保持刚才被他抓住手臂的动作。
　　
　　“你们在里面干什么！？”艾伦的眉毛不可抑制的颤抖，“搅基么？”
　　
　　下一刻艾伦已经被甩倒对面的门上，最近的任务都不是和罗尔在一起，调戏他的机会少了，好久没有被暴力袭击，连带着反应也变得迟钝了。都说过了，打人不打脸，记性差也要有个限度啊，艾伦在心里诅咒这罗尔，同时后脑勺磕在特里斯隔壁的门板上。
　　
　　艾伦躺着门板上，脑子里的回声还没有消失。他看着特里斯的手指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觉得自己晕的更厉害了。他翻了个身爬起来，斜着眼睛看着罗尔。这货绝对是恼羞成怒。
　　
　　“艾伦，你没事吧？”特里斯伸出手，体贴的帮他揉了揉刚刚遭到重击的后脑勺。可惜的是特里斯死人做久了，已经忘记了痛觉的感觉，他给艾伦揉后脑勺的力度明显有点过了。艾伦觉得他再这样揉下去，自己真的可能在下一刻变成烈士。
　　
　　‘其实你们俩是商量好了吧，想要把作为电灯泡的我玩死，这样就没有人耽误你们的二人世界了。罗尔我真是看错你了！果然每个男人在遇到自己心爱的男人或者死人之前都以为自己是爱女人的！还有特里斯，亏我一直认为你是天真可爱的永远19岁少年。你这家伙根不能天然呆，是天然黑啊！’艾伦在心里腹诽，却不敢说出来，他似乎已经预见，自己被罗尔踩在地上，忍无可忍能力爆发力图反抗的时候，却被特里斯的屏障挡开。
　　
　　艾伦深吸了口气，平息了怒火。和颜悦色的摆了摆手，走到特里斯的公寓内，在里昂的势力范围外，他向来乖巧温顺，温良礼让。其实他最擅长的技能从来就是狐假虎威，换句话说狗仗人势也不是不可以。问题是，他的靠山，里昂上校，目前公务繁忙。
　　
　　迈进特里斯屋子的一瞬间，艾伦深深的觉得今天出门前，应该看看运势。妹妹艾莉丝对于星座运势总是很在意，分外关注着自己的运势，她和艾伦都是水瓶座，艾伦在家里的时候，她常常会提醒哥哥应该怎么做让自己的运气好起来。每到这个时候，艾伦总是喜欢嘲讽艾莉丝无知少女般的可笑理论。现在他深深的觉得自己才是最可笑的，今天的运气一定是糟糕透顶了，不然怎么会在1分钟内连续扑街两次，而且着陆的地点都是门板。
　　
　　艾伦感到一只50kg以上的大型物体正压在自己身上，紧接着，一只沾满口水的舌头就舔了过来。艾伦第一反应是自己被非礼了，不过他很快意识到，在亡者的领域，带着体温还能分泌大量口水的生物必然不是人类。果然，他是被狗啃了。
　　
　　“哈尼！哎呦，不要这样啊，人家会不好意思的。”特里斯的声音传来，很快艾伦身上的莫名生物被移走了。艾伦扶着后背翻身坐起，他看到特里斯怀里的那只狗，如果没认错是拉布拉多犬。这种犬是现在奥杜维为数不多的犬种之一，不过通常做过工作犬。他们健美的线条和聪明的头脑深受人类喜爱。可是眼前的这只，明显超重了。
　　
　　被唤做哈尼的拉布拉多犬，乖巧的躺在特里斯怀抱里，时不时扭头去舔特里斯的手心。他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主人了，连带着见到和主人相似的人型生物都会激动的厉害。艾伦记得罗尔曾经说过，他小的时候家里也养过这样一条狗，他还背着家长把狗抱到床上来一起睡觉。艾伦把眼神移到罗尔身上，果然他正看着哈尼，眼神温柔的几乎要掐出水来。几天没有修理，罗尔的络腮胡子又长出来了，看到他忽然露出这样柔软的表情，艾伦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瞬间鼓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萧芜的地雷~




20

20、第 20 章 ... 
 
 
　　“我说，”艾伦按住罗尔的肩膀，手腕慢慢的用力，控制住他的行动。“你刚刚为什么把我关在门外。”
　　
　　“看到狗太激动了。”罗尔的动作一僵，逃避似得扭开脸庞，向着特里斯和哈尼的方向凑过去。
　　
　　“刚刚在门外根本看不到狗。”艾伦贴在罗尔后背上 ，小声的在他耳边说着，“明明是特里斯要抱你，结果你忽然慌了神。”
　　
　　罗尔终于忍无可忍回过头，艾伦看到他脸上的红晕。罗尔生气的时候也会脸红，不过眼睛也会跟着一起变红。艾伦还总是拿他会同步变红的眼睛开玩笑。说他退役后，完全可以去拍电影，都不用特效。而这个时候的罗尔，只是单纯的脸红，双眼清明依旧，他湛蓝色的眸子在紧紧的盯着艾伦，似乎是快要恼羞成怒了。
　　
　　“我明白，不用紧张。”艾伦在罗尔的肩膀上拍了两下，不在开玩笑，贴到他耳边小声的说道，
　　“知道你只喜欢女人。只是想不到，你这么容易害羞。”
　　
　　艾伦的话让罗尔得到了些许的宽慰。他显然没有听到艾伦话语里的深意，长长得舒了一口气，蹲下去和特里斯一起逗弄着哈尼。也许是罗尔异于特里斯的温暖的体温，哈尼意外的和他亲近。哈尼把头在罗尔的脚面上蹭了一下，顺势倒在地上，翻过肚皮让罗尔和特里斯抚摸，罗尔大声的笑起来，不停得喊着好孩子。
　　
　　艾伦站在一旁，看着给哈尼顺毛的罗尔，来洛拉里之前，德伦中校好像交代过让自己替他好好照看罗尔。罗尔就那种单纯的可怕的人，就像是张白纸，染上什么颜色就会变成什么样。从小到大他的人生观亦或是世界观都是长辈们教导出来的。甚至包括他的未婚妻，艾伦没有见过那个女孩子，从罗尔的讲述里知道米希尔是个美丽而聪颖的孩子。这样一个人，大概是个男人就会喜欢的。可是当艾伦问起罗尔，为什么要喜欢米希尔的时候，他却说，因为米希尔的父亲觉得我们很般配。这件事被艾伦当成了笑话笑了好久。
　　
　　不管是看起来多么幸福人，在他的心里总藏着一个他人所不知的无奈，罗尔是这样，特里斯也是。在罗尔慌忙的躲开特里斯的拥抱的时候，艾伦忽然明白了什么事。罗尔讨厌亡者，他深深的明白其中的厉害，但是却没有办法讨厌特里斯。特里斯腐化的面颊，真是难看透了，但是罗尔却可以对着他很开心的笑。无论怎么掩饰，他的情绪还是不小心的流露出来，对于罗尔，特里斯已经是很特别的人了。也许这一切来罗尔自己都没有察觉，只有在对待特里斯的时候，罗尔才会格外的控制自己的脾气，会在做了让对方难过的事情后用自己的方式道歉服软。
　　
　　艾伦想到家乡的一句俗语，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大概就是说，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呆久了，习惯和性格就会随之改变。想到这里，艾伦忽然觉得很对不起罗尔。原本那么一个正直的青年，却在和自己这么多年的相处中，慢慢弯掉了。不过这些感情如果没有人提及，罗尔大概永远不会猜到，他很笨，笨得固执的认为自己讨厌亡者，固执的认为自己只喜欢女人。
　　
　　和里昂的恋情开始后，艾伦觉得自己身上所有的感情都跟着复苏起来，那些已经宛如深埋在终年不化的冻土下的各种各样的情绪跟着复苏起来。大概从中学毕业后，他就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不是工具，不是兵器，而是一个人，和自己重要的人，情人，朋友，在一起，喜怒哀乐，这样的感觉有的时候真的幸福的不真实。艾伦欣喜却又有些诚惶诚恐，这种感觉就像是在透支这辈子的运气和幸福。
　　
　　艾伦靠在特里斯的沙发上，皮质的沙发很柔软，躺下去的时候整个人都陷了进去。特里斯的家很干净，没有一丝尘土的味道，应该有人定时来打扫吧。耳畔时不时传来罗尔和特里斯逗弄哈尼的声音，艾伦眯着眼睛把自己缩在沙发里，这种安逸的感觉，让他愈发疲倦，眼皮终于越来越沉。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艾伦动了一下，发现自己还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一条羊毛织成的毯子。艾伦睁开眼，客厅的角落里开着一盏壁灯，昏黄的光亮并不刺眼，鼻尖传来了淡淡的甜味，艾伦知道里昂回来了。因为失去了生命，亡者身上的组织和皮肤异常的脆弱，需要用额外的药剂来养护。也许是怕艾伦会讨厌这种气味，里昂特意把自己用的药水中加入了一些酚类的添加剂，这让他闻起来就像是水果糖，艾伦很喜欢这种淡淡的香甜味道。这种味道，会让他想起小时候那些无忧无虑的岁月，有着各种各样的糖果。
　　
　　“什么时候回来的。”艾伦翻过身，看到里昂正贴坐他腰侧，察觉到艾伦睡醒了，他肩膀动了动似乎是想要转过身，却被艾伦拦腰抱住。“我想你了。”刚刚睡醒的头脑还不清醒，艾伦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而是直白的说出了想要说的话。
　　
　　“傻瓜。”里昂伸出褪下手套的右手手揉了揉艾伦的头顶，把搭在眼睛上的碎发拨开，动作轻柔。
　　
　　“冷么？”艾伦抓住里昂冰冷的右手，塞到自己的胸口。冰冷的触感让他忍不住抖了一下。里昂想要抽回去，却被艾伦死死的按住。“这样有没有暖和一点。”
　　
　　“很暖和。”里昂点点头，阴影里他的容貌有些模糊。“我摸到你的心跳了。”
　　
　　“每次见到你，我都会心跳加快。”
　　
　　“每次见到你，我都会有心跳的感觉。”
　　
　　“嘿嘿。”艾伦笑起来，向着里昂张开手，“这些天都没什么机会和你单独在一起，里昂，你不抱抱我么。”
　　
　　里昂不再说话，他慢慢的弯下腰将艾伦抱在怀里，静静的听他喘气的声音。艾伦的手臂在里昂的后背上反复的摩挲。他想让里昂觉得暖和些。明知道这些举动都是徒劳的，却忍不住去做。
　　
　　“我好像闻到食物的味道了。”艾伦扶着里昂的手臂坐起来，他吸着鼻子，眼神在房间来回的里寻找。从来到洛拉里之后就滴水未进，艾伦真的饿了。人类和亡者在这20年里，几乎是没有邦交的，算起来艾伦他们是第一批来到洛拉里的人类使节。亡者是不需要食物和饮水的。不知道里昂会拿出什么吃的给自己，艾伦默默的祈祷不要太难吃。
　　
　　房间的灯被打开，艾伦抬起手挡在眼前，忽然变强的灯光让他有些不适应。亡者的公寓里竟然也有厨房和卫生间的设施，不过这里大多被他们改造成了类似实验室的地方。
　　
　　艾伦来回打量了一下房间，自己还是在特里斯的家，只是现在房间里格外的安静，不知道特里斯和罗尔去哪里了，连带着哈尼也跟着消失了。
　　
　　里昂很快回来了，他小心的端着一份炒饭，点缀着各色的蔬菜和肉丁。看起来很正常，和艾伦在家里吃的那些炒饭没什么区别，甚至闻起来更吸引人。
　　
　　“吃吧，我做的很小心，应该没有问题。”说着，里昂递过来一个勺子，勺子的形状有些奇怪，看起来更像是实验室里用来盛粉末状化学药品的药勺，不过艾伦已经没有功夫去顾忌这些事了。他真的很饿，他甚至感觉到如果再不放些东西到嘴里他的口水就要溢出来了。
　　
　　艾伦挖了一大口塞到嘴里，没有预想中奇怪的味道，竟然出奇的好吃，他惊讶的看着里昂，猛得搂住他的脖子，在里昂的额头上重重的亲了一口，嘴角边的油花都蹭到了他的脑门上。
　　
　　“好吃么？”一向爱干净的里昂竟然意外的没有生气。
　　
　　“好吃！”艾伦还在狼吞虎咽，他嘴里塞满了炒饭，支吾着应了声。
　　
　　“慢慢吃，不着急。”里昂又递过来一杯水。艾伦接过来喝了一口，甜腻的夹杂着橘子香甜的味道让他满足的啊了一声。
　　
　　艾伦很快把整整一大盘的炒饭都吃光了，他满足的仰在沙发上，揉着自己的肚皮。好久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饭了，要知道军队里的伙食和中学食堂不相上下。艾伦觉得他的味觉几乎要坏掉了。
　　
　　“真好吃，你怎么做出来的？”
　　
　　“我从别人那里借了一本书，然后把实验室的量筒和托盘天平拿出来，严格的按照书上写的用量和方法做的。”里昂说着，扬了扬手，在他手中握着一本烹饪的书籍，书角已经磨损，纸页泛黄。看得出来是很多年前的老物。“这里说的那些调料，比如番茄酱，我用人造自然系统里拿了些番茄回来煮熟，榨成酱，然后用化学试剂调配出来。”
　　
　　“里昂。”艾伦放下手中的水杯，扭过头看着里昂，眼神中充满了感激与感动。
　　
　　“很感动是不是？”察觉到艾伦在看着自己，里昂眯着眼睛看着艾伦，这种眼神让艾伦有些不安。
　　
　　艾伦老实的点了点头。
　　
　　“马上给我擦干净！”里昂指着自己额头上的油花，狠狠的瞪着艾伦，面瘫脸出现了少有的扭曲。




21

21、第 21 章 ... 
 
 
　　“罗尔他们怎么还没回来？”艾伦看了看表，已经是深夜零点。
　　
　　“他们不会回来。”
　　
　　“啊？”
　　
　　“这里是我家。”里昂的低沉的传来。
　　
　　“怎么和特里斯家里的布置一样？！”
　　
　　“我平时都在实验室，很少会来这里，这些都是特里斯帮我布置的。”
　　
　　“原来如此。”艾伦松了口气，虽然特里斯对于里昂只是单纯的仰慕，但是看到布置成一模一样的公寓还是让他有些担心。“这些粉红色的靠垫，我都不好意思用。嘿嘿~”艾伦笑了笑，把头靠在里昂的腿上，拿起沙发上的靠垫，随意的捏着。
　　
　　“里昂。”艾伦忽然抬起头，双手抚在里昂的面庞上，他手指的温度一点点温暖了里昂冰冷干涩的皮肤。
　　
　　“怎么了？”里昂低下头，安静看着的躺在他腿上的艾伦。
　　
　　“你有心事？”
　　
　　“怎么可能。”里昂摇了摇头，伸手想要去戳艾伦的额头，却被他抓住手腕。
　　
　　“不要骗我，我看的出来，今天的脸色很不好啊。”艾伦抬起手在里昂的脸颊上点了点。“很明显啊，一看就是有心事。”
　　
　　“我的脸色只有这一种，根本不会变。”
　　
　　“原来你也知道自己是面瘫脸啊。”艾伦嗤嗤的笑着，“虽然脸色没有办法改变，但是表情啊。你可以换换表情。总是这样绷着肌肉不累么。说吧，什么事？你很少会因为什么事情这样烦恼，很严重对吧。”
　　
　　里昂不在说话，他盯着艾伦的眼睛看了一会儿，随即移开视线。他的身影背着光，眼神显得愈发阴郁。艾伦坐直了身子，他把手覆盖在里昂垂在膝盖上的右手上，里昂的手指白皙而修长，如果不是那过低的温度，很难察觉这是只亡者的手。
　　
　　“20年前那场战役你还有印象么？”
　　
　　“那时还很小，只是记得死了很多人，纳斯城，也就是我家，并没有严重的波及。印象里只记得爸爸一直不在家。家里的总是储备着很多的食物和水，每到防空警报响起来的时候就会被妈妈抱起来塞到地窖里。倒是没有觉得多害怕，因为太小了什么都不懂。”艾伦努力回想那时候的事情，过去太多年，只剩下模模糊糊的记忆。
　　
　　“那场战争只打了3年，我们却损失了几乎一亿的人口。”里昂摊开握紧的拳头，让艾伦得以和他十指交握。“从我19岁的时候开始，直到22岁，在我服下NO.9药剂后个第三个月结束。那段时间，是伤亡最惨重的时候，如果再不采取措施，人类也许就沦陷了。NO.9作为人类最后的武器被拿了出来，第一批参与药剂研究的科学家，军部的大部分高官都使用了NO.9，他们中的大部分已经死在战场上，只有少部分幸存下来，最后也变成了亡者或者丧尸。经历过那场战役，而实实在在留存下来的军人和科学家只是很少一部分。”里昂陷入沉思，他和艾伦十指交握的右手不自觉的收力。“那个时候，我的军衔还仅仅是上尉，很多任务要必须亲自是完成。人类的机甲在克姆星人的战舰前脆弱的不堪一击。使用NO.9后，超能力被兰姆达驱动放大，我们来得以逆转战局，反败为胜。那个时候，就是这里，洛拉里，成为了主战场，满目疮痍，幸存的平民都被转移到安全的地方，这片土地上活着的人只剩下军人。我的作战小分队，有10个人，我是队长，我也是唯一一个幸存下来的。明明刚刚站在你身边的队友，下一刻可能就会忽然消亡，破碎的机甲上带着电火花，如果运气好，还能看到残催的尸体，血肉模糊的景象见的多了，就麻木了，大多是时候根本什么也没有留下，只是残存着些烤焦了的机甲碎片。整个人完全变成了一个杀戮的机器，很多时候已经找不到了战争的意义，完全变成了单纯的复仇。
　　
　　刚刚加入军队的时候，我们会说，站在前线，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国土，我们的家人，我们的女人和孩子。可是我们中的很多人，都不曾拥有过自己的女人和孩子，有的甚至还来不及拥有自己的家人，比如特里斯。那么多人，就这样带着梦想消失在战火里。漫天的炮火下，人类的生命令人恐惧的脆弱，根本连几分钟都等不了。这么简单的道理，其实那个时候我就该明白。”里昂自嘲的笑了笑，即使是了无生机的眼睛，也充满了无法诉说的凄凉与无奈。他看着艾伦，忽然倾身过来，紧紧的抱住他。力气大的惊人，艾伦被他勒得几乎喘不过气，有那么一瞬间艾伦甚至觉得里昂因为情绪激动这贴在他的耳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温热的呼吸就喷在他的脖颈上。这种错觉让艾伦也跟着紧张起来。
　　
　　里昂过了好久才回复了平静，“其实不想和你说这么多的。”
　　
　　“你不和我说和谁说？！”艾伦皱了皱眉头，在里昂的胸口不重不轻的砸了一下。“我是你的爱人，自然应该和你分担。”
　　
　　听到艾伦的话，里昂抬起头看着他，眼神专注而认真，还充满了欣喜，就像是在很小的时候，新年的早晨，拉开的窗帘，下了一整夜的雪已经停歇，窗户外面是洁白而素净的积雪。
　　
　　“我知道我可能比较没用。我没有钱，其实现在有钱也没什么用。军事战略不是很懂，打架勉强过得去。如果放到战场上，可能没有办法做到以一当十，更不用说统领全军了，只是勉勉强强可以自保吧。相貌平平，不过我是亚裔，保质期长，老得慢，嘿嘿。”艾伦挠了挠头，发现自己的话题有些偏了。“其实我是想说，虽然我可能看起来什么忙都帮不上。但是如果有一天，你需要我的话，我一定会和你并肩作战，你可以把后背放心的交给我。我不是女人，不需要你额外的保护。我是个男人，是个军人。我的任务也是保卫自己的土地，自己的家人，还有你。
　　所以，不要总是什么事情都自己扛。我可以帮你分担。我会向你保护我一样，保护你。你这么强大，也许根本就不需要我的保护。或者当你需要帮助的时候，我微薄的力量完全是杯水车薪。但是至少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陪你战斗到最后。”
　　
　　看到里昂没有说话，艾伦继续说下去。“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这20年来虽然没有战乱，但是整个宇宙的秩序还并不稳定。纳姆星的人，虽然看上去比克姆星的人和善，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你一直是个深谋远虑的人，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那么如果真的开战的话，我一定会拿起武器把这帮杂种赶出去。”
　　
　　“有的时候真的希望你可以笨一点，像罗尔.普利斯顿那样。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这样的话，我就可以把你骗到什么地方，让你安全的呆在那里。等一切结束后在去找你。”里昂看着艾伦虔诚的表情忽然笑起来，微微的弯着嘴角，只是这样一个浅浅的笑容，却让艾伦着魔般的迷恋。
　　
　　“还是不要了，我聪明点，你不会太累。”艾伦看着里昂的笑容发了会儿呆，“战争真的会开始么？”
　　
　　“纳姆星对地球的资源窥伺已久，这次外交建立，是给了他们一个契机。他们在公海的动作越来越大，应该是在预谋侵略。我一直向司令建议断绝外交。可是无济于事。”
　　
　　“怎么会这样，你们的司令为什么要这样做。那人类呢，人类这边难道没有察觉到会引发战争么？！”艾伦的声音不由自主的提高上去。
　　
　　“人类的指挥官，亚瑟.布鲁厄斯，和我们的司令，从本质上来说是一样的人，他们绝对的理智与果断。地球的科技现在到了瓶颈阶段，如果再没有新技术的引进，用不了几十年，外星力量就可以用压倒性的优势侵略地球。我们需要纳姆星的科技，和他们建立外交，虽然战争没有办法避免，但是得到了他们的技术，突破了遏制科技进步的瓶颈，我们才能取得长远的发展。作为领导者，他们总能看到更长远的地方。安灼烈说过，战争最大的代价就是付出半数的亡者和五分之一的人类，用这样的代价换来发展，是比很划算的买卖。” 

作者有话要说：我肿么觉得我现在是在写全民cp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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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艾伦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有机会见到亡者领袖，安灼烈。关于安灼烈的事情，艾伦只是在里昂那里听说了一些，但是当安灼烈站在他身前的时候。那种震撼还是无法比拟。
　　
　　艾伦半张着嘴，看着站在他眼前的男子，有着焦糖色的头发和深绿色的眼睛，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和里昂的苍白不同，他的脸上还有着淡淡的红晕，看起来年轻而充满活力，猫样的眼睛狡黠的转动着，清澈灵动。
　　
　　“你…你好。”艾伦结结巴巴半天才说出几个字。“我叫艾伦。”
　　
　　“你好。安灼烈.贝萨。”安灼烈向着艾伦的方向伸出手。和想象中的那种威严的领袖不一样。
　　
　　“哦，哦。”艾伦紧张的伸出手，双手握住了安灼烈的双手，安灼烈的手竟然是温热的，皮肤也是柔软和富有弹性。“你…你是人？”
　　
　　“曾经是。”安灼烈笑了笑，微微低下头。
　　
　　艾伦感到被自己双手握住的那只手瞬间冷了下来，皮肤变得僵硬而干燥，他被吓了一跳，连忙抬起头向安灼烈的脸上看去。果然，只是一瞬间，安灼烈却已经枯萎了下来，他的面庞变得像里昂一样干涩而苍白，原本深绿色的眼睛，也变成了趋近于黑色的灰色。
　　
　　“安灼烈，你别吓他。”里昂把艾伦的手收回来。“这是我们的元帅，你刚刚见到的就是他的超能力。”
　　
　　“啊，您真厉害。”艾伦一时想不到什么合适的言语来恭维他，本能的说了一句，却逗得安灼烈笑起来。他和那些严肃古板的领袖有着天然之别，看起来略显阴柔的面孔，总是挂着淡淡的笑。很难想象这样一个温柔的男子，竟然是个铁腕的领袖。
　　
　　“过奖。”安灼烈点点头，伸手搭在里昂的肩膀上，同时向着艾伦扬了扬下巴。“这就是你说的那孩子？”
　　
　　里昂微微的点了点头，算是默认。艾伦从18岁以后就没有被人用那孩子的称呼来表示过了，如果安灼烈还活着，那么应该也是个不惑之年的中年人了。不过看着他用那张永远都不会衰老的年轻的脸说出‘那孩子’这个词，艾伦还是觉得很别扭。
　　
　　“我以为你会喜欢一个耐得住的寂寞的漂亮孩子。”安灼烈的眼神在艾伦身上游走，明明是温和的视线，却让艾伦觉得像是被刀尖滑过，这种不怒自威的气场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艾伦已经很漂亮了。”察觉到艾伦有些窘迫与紧张，里昂把他向自己身后带了带。“安灼烈你很闲么，纳姆星商船的问题还没解决吧。”
　　
　　听到里昂的话，安灼烈的表情意外的变得严肃起来，“是有点麻烦，等下来我的指挥室一趟。”
　　
　　安灼烈在里昂身边停了一会，很快走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艾伦才如释重负的长舒了口气。
　　
　　“不用怕，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艾伦在自己的胸口拍了拍，“在军队里见过的官员那么多，可能是没有到达元帅的级别，所以没有他这样的气场。总觉得好像他的眉头一皱，我的胸口就会被子弹穿透。”
　　
　　“想不到你的第六感还很准吗。”里昂微微弯下腰，额头贴在艾伦的额头上。
　　
　　“什么？！”艾伦后退一步，睁大双眼看着艾伦。“就因为我喜欢你，他就要弄死我？！”
　　
　　“你想多了。”里昂的嘴角僵了僵，“我只是想要说，安灼烈是那种决绝的人。他的手腕足够冷血与果断。他比谁都明白，要怎么做才可以上所有的人都得到幸福。你们的领袖，在这一点上，未必比得上他。”
　　
　　“对了！”艾伦忽然想起了什么，抱住了里昂的手臂，走在他身边，“安灼烈的姓氏是贝萨，和你一样？”
　　
　　“因为这样听起来，像是一家人。”里昂点点头。
　　
　　“什么意思…”艾伦的表情瞬间变得阴郁。
　　
　　“他是我兄长的爱人。”
　　
　　“咳咳。”艾伦被自己的口水呛到，里昂的话语未免给了他太大的刺激。“原来你们家有喜欢男人的传统。”
　　
　　“你们家不也是一样。”里昂到不生气，自顾自的向前走着。“不要告诉我，你那个妹妹刚好喜欢女人。”
　　
　　“这不可能，我妹妹只喜欢男人！”艾伦斩钉截铁的说了一句，“而且必须是长得帅的男人。”
　　
　　“快走吧。你不是要去人造系统里看看么。每天只有在特定的时间可以参观。”里昂加快了脚步。
　　
　　艾伦紧走了几步，跟在里昂身边。一直听说亡者的科技领先于人类至少10年，但是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让很多已经灭绝的物种复活了。当里昂提出，想不想见见淡水豚的时候，艾伦几乎以为他是在开玩笑。这种物种至少已经灭绝了300年了。就算是人类最尖端的科技，也没有办法使这些物种重新复活。
　　
　　里昂轻车熟路的走到一栋用钢化玻璃构成屏障的建筑前，圆形的建筑里，隐隐露出一些绿色，好像是高大的树木。
　　
　　里昂把手环在建筑物的门口识别器上扫描了一下，钢制的大门应声而开。各种各样的绿色和不知名艳丽的花朵出现眼前。在深冬的季节看到这样大片明媚的花草，艾伦整个人都温暖起来。
　　
　　“说说看，你现在什么感觉？”里昂在艾伦的肩膀上推了一下，走进了人造系统，身后传来齿轮轻轻转动的声音，大门缓缓关上。
　　
　　“这真是个奇迹。”艾伦张大嘴，抬起头，在人造系统里四处张望。
　　
　　“每次都是这样的反应。”里昂不再是那一副冷冰冰的表情，眼神变得柔软，嘴角也微微的翘起来。
　　
　　“什么？每次？”里昂的话让艾伦有些困惑。他的心跳忽然没有来由的快起来，紧张而激动，仿佛一直困扰他的一件事情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我是说…”里昂不自然的停顿了一下，“每次让你见到新奇的食物，你都会这么惊讶，长大嘴巴，就像是个小孩子。”里昂向前走了一步，避开艾伦的视线，身前是一片面积很大的人造湖塘。从建筑物顶部经过玻璃折射和反射后投下的光线已经柔和了许多，湖水呈现出淡绿色的色泽。里昂在湖边站定，半跪在岸上，他冲着湖水里喊了声珍珠，似乎是什么东西的名字，果然远处的湖水出现了现状的波纹。“快过来看，淡水豚。”
　　
　　艾伦的注意力很快被淡水豚吸引过去，他跪在里昂身边。刚刚蹲下。淡水豚的喙就破水而出，像是撒娇一样顶了顶里昂的手心。它把自己的头露出水面，小小的眼睛看着里昂和艾伦，张开喙，发出轻微而焦锐的叫声。
　　
　　“要摸摸么？”里昂拉过艾伦的手，小心的放在被叫做珍珠的淡水豚头上。
　　
　　“真滑。”艾伦感叹了一句，“果然和海豚摸起来不是一样的感觉。海豚身上的脂肪层要更厚一些，手按上去的时候，整个手掌都会陷下去。它好乖啊。”
　　
　　“我在洛拉里的时候，会常常来喂它。它认得我，海豚很聪明的。至少比特里斯家那只傻狗聪明多了。”
　　
　　“你说哈尼？”艾伦想起那只体重严重超标的拉布拉多，见到谁都是一副欣喜若狂的模样，狗这种生物大多数时候是充当警卫的，而特里斯家那只，如果遇到小偷估计都会帮人家叼手电筒。
　　
　　“还有很多其他的生物，你在奥杜维绝对看不到的。”里昂挥了挥手，珍珠又潜入湖水中。
　　
　　“你们竟然让这么多消失的生物都复活了。”艾伦看着在清澈的湖水中渐渐游远的珍珠，忽然回过头对上里昂的双眼。“那么，你们能不能让人类活过来，可不可以起死回生。”
　　
　　“怎么可能。”里昂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起死回生什么的，不过是千年前的那些人们无妄的幻想，就像是时间一旦过去，就再也无法挽回……”里昂的叙述忽然停顿了，似乎是因为什么事情陷入了沉思。
　　
　　“那么就没有人做这么方面的研究么？我不擅长这些，所以不了解，你们的科技那么厉害，现在又和纳姆星的人有外交，没准真的能掌握，起死回生的能力呢。”
　　
　　“你说什么？”里昂因为深思，没有聆听艾伦的叙述，又询问了一遍。
　　
　　“我说，你们有那么多的科学家，一定有人研究这个，或许那种起死回生科技很快就会诞生呢。”
　　
　　“谁知道呢。倒是有小部分科学家执着于这个。”
　　
　　“里昂，你就不想活过来么？不想变成有心跳，有温度，活生生的人么？”里昂淡然的样子，让艾伦有些不解。难道亡者不想变成活人，回到自己曾经的家和亲人身边么。
　　
　　“我已经死了，20年前就死了，这是个不争的的事实。”里昂的表情变得严肃而认真。“我没有体温，没有心跳，没有办法像个正常的恋人一样，这一点我一直觉得自己愧对你。但是我没有办法放开对你的感情，艾伦，我爱你。”
　　
　　“里昂。”艾伦轻轻的唤着里昂的名字，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听里昂如此直白的表达自己对他的感情。他的脸瞬间红了起来，因为激动和欣喜，连心跳的速度都跟着变快。“我从来没有觉得你有什么地方对不起我，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
　　
　　“可是我没有办法做很多正常的恋人可以做到的事情。”
　　
　　“不会啊，我觉得你是万能的。”
　　
　　“我没有生命，不能分泌激素，所以……”里昂的眼神向下移了移，停在艾伦的小腹上。
　　
　　“啊？！”艾伦很快明白了里昂的意思，他的脸更红了。“没有关系，我有手么，反正都习惯了。”
　　
　　“………”里昂被艾伦的直白打败了，他的面部表情愈发僵硬，已经不能用面瘫这个词来形容了。“艾伦，你敢不敢有点节操。”
　　
　　“嘿嘿。”看到里昂窘迫的摸样，艾伦忽然心情大好。他伸出手搭在里昂的肩膀上，嘴角弯起的弧度越来越大。“那么，里昂先生，现在我能吻你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啊，差点忘了，谢谢754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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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战火似乎是在一夕之间燃烧起来的，凶猛剧烈却只有微小的预兆。
　　
　　纳姆星的一艘飞艇在奥杜维的领空失踪。明明还在交涉期，纳姆星人却忽然攻击了奥杜维的近海。他们压倒性的科技，让奥杜维近海的长坂城迅速沦陷。
　　
　　长坂是奥杜维的军事要塞，一直负责近海的防御，而它之后600公里的区域就是奥杜维的首都，洛兹。想不到长坂的防御系统在纳姆星的科技面前如此不堪一击。更令人意外的是，最先做出回应的竟然是亡者的军队。似乎他们一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件事的发生，完美的防御，让战线在长坂附近停滞不前。
　　
　　亡者的组织机构和人类的略显不同，他们没有过多的公共机构，完全的军队化。现在幸存的所有亡者，都是当年NO.9实验留下的科学家和军人。没有平民，换句话说，他们每一个人都是不可小觑的战斗力。
　　
　　从战事爆发后，艾伦和罗尔都在焦急的等待着从奥杜维传来的调令，他们是战士，不是政客，在危难的时候需要握住的枪，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安全宽敞的办公室里，签署一些可有可无的文件。而罗尔显然比他还有焦急，无论特里斯怎么安抚，他总是坐立不安，不停的给洛兹发请求，想要直奔前线，但是却始终得不到回应。德伦中校已经从驻洛拉里的外交部中掉了一部分兵力回去，留在这里的除了做文职的少数军人外，只剩下罗尔和艾伦了。
　　
　　看着身边的队友逐步被调回奥杜维，罗尔的不安越来越严重，他甚至开始掉头发。洛兹有他的未婚妻，有从小看着他长大的算不上亲人的亲人。
　　
　　纳姆星的战线又向前推进了一步，现在在前线的士兵，亡者和人类的比例维持在5比1，可以说这场战役是亡者倾巢出动。然而，安灼烈一直采取被动的防御战略。因为投入兵力的对比悬殊，最高的指挥权一直握在安灼烈手中。他的战略和为人一样，略显偏激，总是让人猜不透他下一步的打算是什么。如果保守的打法是从未有过的，难道强大如安灼烈对这场战役也没有10成的把握胜算。
　　
　　里昂被派去前线是在战争爆发后的一个月，而艾伦和罗尔却依旧没有得到调派的指令。军队的管理总是过分的保守。下级军官没有接到上级的指令前，是绝对不可以采取任何行动的，否则可以直接交给军事法庭处理。
　　
　　也许是担心罗尔会在这里闹出什么事，里昂特意把特里斯留下，他的屏障能力可以恰到好处的制止罗尔各种冲动的举动。
　　
　　“你在那边等我，我很快会去找你。”艾伦坐在里昂公寓的沙发上，看着他擦拭自己的军刀和配枪。
　　
　　“在这里呆着，战争结束后，我就会回来找你。”里昂把最后一件随身武器装进他的行军囊。
　　
　　“现在的状况很明显，战争不会那么容易就结束的，你要我在这里等你什么。”艾伦忽然站起来走到里昂身前，里昂半跪在地板上的身躯都被笼罩在他的影子里。“还是说，你打算在这里让我等你的骨灰。差点忘了，你们消亡的话，连骨灰都剩不下。”
　　
　　“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
　　
　　“里昂，”艾伦的声音变得低沉，似乎是在艰难的压抑着自己的怒气，“虽然不确定，你应该是和德伦中校达成了什么协议，所以让我和罗尔得意留在洛拉里，避开了战火。”
　　
　　里昂没有说话，他的行动停顿了一下，很快又站起来，把行军囊放在一旁。接着去找他操纵机甲时的专用战斗服。
　　
　　“果然是这样么。”艾伦的肩膀微微的颤抖，他一步一步走到里昂身边，忽然抬起脚，重重的踹在里昂衣柜的门上。“我他妈是个军人，是个爷们，用不着你这么护着我！”
　　
　　“我知道。”里昂拉住艾伦的胳膊，把他用力推开，打开已经有些畸形的柜门。“你的家人都在纳斯，我一定会保他们平安，还有罗尔，你最好的兄弟，我让他和你一样留在洛拉里，你们都会是安全的。等到战争结束后，怎么样都好，只要能活着。”
　　
　　“你到底懂不懂我在说什么？！”艾伦大声的吼叫着。“我不怕死，我是军人！我要保卫的不只是我的家人。整个奥杜维，都是我守护的对象！”艾伦的眼睛已经染上了血丝，他执着而认真的表情像根刺直直的插（和谐）入里昂的心脏，已经消失了20年的疼痛感似乎在一瞬间席卷而来。
　　
　　“奥杜维，从来不缺你一个。”里昂猛然拉住艾伦的肩膀，把他抵在墙上。“就算没有你，我们也能取得这场战役的胜利，不要把自己看得太伟大。”
　　
　　“既然我这么微不足道，你让我去啊，反正我的存在对于奥杜维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里昂颓然的松开手，他的原本浑浊的双眼变得越来越暗淡。艾伦被怒气冲昏了头脑，没有察觉到里昂的异样，他从里昂身边撞过去，却在擦过里昂肩膀的时候，被对方紧紧的握住了手臂。
　　
　　“你从来不是微不足道的，艾伦。”里昂的声音很轻，如果不是因为他是亡者，没有眼泪，艾伦甚至以为他是在哭泣。“你从来不知道，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我……我，我不能没有你。我没有办法接受你死在我面前。如果你有什么意外，对于我来说，你的死亡，就好像再次杀死我。”里昂的声音越来越抖。
　　
　　艾伦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在奥杜维的外交署看到因为特里斯手臂风化的事件而独自伤神的里昂。不管多么强大的人，都有他脆弱的一面。艾伦始终不知道里昂身上所背负的东西究竟深重到什么地步。想到这里，艾伦忽然冷静下来，他的心狠狠的疼了一下。
　　
　　“我知道，你很重感情。那么你身边的人，你在乎的人，我都会保护好。这一次，我会全部都守护好。我保证，就算是消亡，就算是灰飞烟灭，也不会让任何一个你在乎的人有事。”
　　
　　“里昂，我一直觉得你很聪明，想不到在有些问题上却笨的可怕。”艾伦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对上里昂的双眼。“从来不知道你这么在乎我。你还真是一个不会表达的人。既然你知道我在乎我的家人，我的兄弟。为什么就不知道，我在乎你呢。
　　
　　里昂，我爱你。一年前的时候我在西伯利亚的冻土带，被丧尸围攻，那个时候第一次见到你。你知道我的是什么感觉么？我母亲是个虔诚的基督教徒，所以每年的圣诞节在我家都会格外隆重，有礼物，和各种美味的食物。那时候，你出现在我面前，我的感觉就是11岁那年的圣诞节早晨，我父亲送了我台儿童用的机车，就摆在大厅的圣诞树底下。从未有过的喜悦与希望。
　　
　　我爱你，不只是以一个男人的身份，还是一个军人。所以请我给一个机会和你并肩战斗。”艾伦说完这句话，上前一步抱住里昂的脸庞，用力的吻下去。里昂的唇依旧冰冷而干涩，带着淡淡的甜味。这样的触感不断的挑逗着艾伦，他索性按住里昂的双肩把他推到在沙发上，禁锢在自己的双腿间。
　　
　　艾伦的吻越来越激烈，他伸手拉开里昂的军装，用衬衫的下摆伸进去，抚上里昂冰冷滑腻的胸口。
　　
　　“艾伦，你冷静一下。”里昂猛得按住艾伦的双手，事情似乎有些偏离了轨迹，刚刚还是在讨论战争的问题，结果这家伙忽然就发起疯来。
　　
　　“冷静不了，老子憋了24年了。”里昂已经被艾伦扒得差不多了，他开始脱自己的衣服。脸颊的颜色因为激动变得绯红。
　　
　　“你稍等一下。”里昂伸出左手抓住艾伦的手腕，将他掀翻，里昂左手的力气很大，已经超越了人类或者亡者的极限，几乎到了机械手臂的程度。
　　
　　“我去一下安灼烈那里，马上回来。”里昂后退了几步拉住自己的腰带，下一刻身影已经消失在艾伦眼前。和艾伦在一起的时候，里昂很少会用超能力，即使使用超能力，移动的对象也不会是自己。以至于艾伦差点忘记了，他还有这么一个杀手锏。
　　
　　艾伦拉着自己已经褪了一半的裤子，还没有从里昂忽然消失中反应过来。他抬起头看了看悬挂在墙壁上的电子钟，下午3点。艾伦一直认为自己是个挺理智的人，想不到也会做出光天化日之下耍流氓的事，更让人不能接受的是流氓还没耍成功。艾伦此刻深深的觉得，自己当了20多年老处男不是没有原因的。他低下头看着自己有些变形的内裤，鼓起的小帐篷，一时半会儿是下不去了。心里越来越烦躁，这他妈算什么事。艾伦深吸了几口气，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却忍不住咳嗽起来，整个胸腔都跟着震动起来。咳嗽了好久才停下来，艾伦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水杯，喝了一大口，这种淡淡的香甜和里昂身上防腐药剂的味道一模一样，想到他刚才落荒而逃的样子，艾伦抬起手在沙发上重重的砸了一下。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
　　
　　“艾伦。”是里昂的声音，声线细了很多，没有以往的低沉和沙哑。没有听到开门的声音，他是用瞬间移动的超能力回来的。
　　
　　艾伦的气还没有消，他没有回头，而是拿起丢在地上的衣服随意的套在自己身上。一只温热的手臂忽然搭在他的肩膀上，艾伦的动作陡然一僵。他缓缓的回过头，眼前的景象让他惊讶的目瞪口呆。“你……你是里昂。”
　　
　　“借用了安灼烈的超能力，暂时回到以前的样子。”里昂的嘴角微微的弯着，表情柔软和温暖。他的半长得头发随意的束在脑后，不再是灰白的颜色，而是铂金色，是和清晨的阳光一样的色泽。瞳仁也由深灰变成了海水般的湛蓝，白皙的皮肤不再没有一丝血色。艾伦想起他在历史博物馆里看到的那些神话传说中美妙青年的雕像，比如迪卢木多，如果把那些空洞的石雕赋予颜色，变成一个活生生的人，就是里昂现在的样子。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让我变本加厉的兽性大发。”艾伦把手伸到里昂敞开的领口，这是他第一次摸到自己爱人的心跳。这熟悉而陌生的震颤，让他的血液沸腾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发现逆cp，不要激动，因为还有下一章，在下萌的始终是纯爷们搅基。




24

24、第 24 章 ... 
 
 
　　“安灼烈超能力作用的时间只有3个小时。”里昂拉住艾伦的手臂，弯下腰把他扛在自己的肩膀上，“别浪费时间。”
　　
　　里昂把艾伦压在柔软的床铺上，两个人身影交叠在一起，很快就□相对。里昂的亲吻从未有过的激动，温暖的触感让艾伦变得疯狂，他的腿钩在里昂的腰上，几次想要把他掀翻过去，却被对方技巧性的压住了肩膀。“别闹。”里昂在艾伦耳边轻轻的吐出这两个字，温热的呼吸一下一下撩在他脖子上，艾伦额角逐渐伸出细细密密的汗水，这种感觉就像是发烧，过高的热度，几乎灼伤了彼此。
　　
　　艾伦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脑子乱得一团糟。一直压抑的欲[和谐]望就是冲破堤坝的洪水。他抱着里昂的背，手指伸到他的头发里，里昂铂金色的发丝柔软和细密，缠在艾伦的手指。亲吻还在继续。里昂的双手扣在艾伦腰上，两个人的□贴在一起，艾伦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彼此的滚烫。
　　
　　被艾伦伸手握住的时候，里昂忍不住抽了口气，轻微的呻吟声，刺[和谐]激的艾伦头脑发热。艾伦的动作越来越快，里昂没有反抗，任由对方在自己身上为所欲为。他的每一声喘息都让艾伦不可抑制的疯狂。里昂的眼睛半眯着，湛蓝的瞳仁里全是艾伦的倒影，他的头发散落下来垂在艾伦的脸上，被汗水浸湿。白皙的皮肤因为情[和谐]欲而变成粉红色。艾伦的心思都在自己的左手上，完全没有注意到里昂的小动作，直到对方把什么清凉而滑腻的东西涂到他身下。凉爽的感觉让他短暂的清醒，只是当他完全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里昂的炙热已经埋入了他的身体。
　　
　　这似乎和艾伦原本的想法有些偏差，酥麻的感觉很快传来，艾伦索性闭上双眼。这些东西没有必要再计较了。他抱住里昂的，双手在他的后背用力的摩挲，慢慢放松自己。里昂额头的汗水落在艾伦的眼睛里，有些轻微的刺痛。交织的身体一直在不停的律动，用原始的方法表达的爱意往往最直接。
　　
　　直到两个人都筋疲力尽，艾伦的后背紧贴在里昂的胸口。从未有这样一刻，他觉得心跳是如此美妙的一种响动。
　　
　　“我爱你。”里昂的声音有些哑，他从背后抱住艾伦，把下巴抵在艾伦的肩头，脸颊上细密的汗水全都蹭到艾伦的脖子上。
　　
　　“让我和你一起去前线。”
　　
　　“你还是真是扫兴。”里昂显然对艾伦的回答有些不满意，他在艾伦的腰上不轻不重的掐了一把。
　　
　　“答应我，不然你今天别打算走了。如果我没有记错，你们要再19点集合去洛兹，时间似乎不多了。”艾伦转过身，抱住里昂的肩膀，手上开始慢慢的用力。
　　
　　“3个小时马上就要到了……”里昂的话还没说完，忽然被艾伦掀翻在柔软的被子上，艾伦露出洁白的牙齿嘿嘿的笑着，手极不老实的在里昂身上四处点火。“艾伦……我真是低估你的体力了。”
　　
　　“万米50kg负重跑我都不再话下。”艾伦说着抱住里昂的脖子，低下头吻住他的唇，轻轻的啃噬，他眯着眼睛汲取里昂的体温。忽然发现怀里的人一点点冷了下来，刚才还灼热的体温已经荡然无存。艾伦睁开眼睛，眼前的里昂已经恢复了亡者的形态，滑腻的皮肤没有一丝温度，他的眼睛微微的睁着，额前的灰白色长发被汗水浸湿，粘在脸上。瞳仁失去了海水般湛蓝的色彩。
　　
　　“会失望么。”里昂安静的躺在床上，缓缓的抬起手抚上艾伦的面庞，让对方的温暖一点点传到他冰冷的手指上。
　　
　　“不会，你怎么样我都喜欢。活人也好，死人也好，就算变成哈尼也好，我都愿意一辈子和你在一起。”艾伦附在里昂耳边轻轻的说着，就算是一句誓言。
　　
　　“艾伦……”里昂别开眼神，“其实你可以继续。”
　　
　　“会弄伤你的。”艾伦摇摇头，从里昂身上爬起来。“亡者的组织没有弹性。我怕我会不小心伤到你。”
　　
　　“你可以小心点。”
　　
　　“你觉得我进去之后，还能有理智让自己小心点么。”艾伦白了里昂一眼，伸手去捡散落在地上的衣服，完全不理会里昂窘迫的眼神。里昂看着艾伦的光裸的背，上面还有激情留下的吻痕，忽然笑起来，这家伙永远是那么没节操没下限。
　　
　　“我说，我一定会去洛兹找你的，别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
　　
　　“没得商量？”
　　
　　“没有，如果你不同意，我就抢驾飞机。反正我不是亡者，不受你们的法律制裁。”艾伦冲着里昂呲了呲牙，他的表情就像是只示威的豹子。“到时候万一因为躲避追踪，飞机坠毁什么的，你可不要抱着我的遗体大哭，说什么都是我害死了你之类的话。”
　　
　　“不要乱说，你一定不会有事。”里昂翻身坐起，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连嘴角淡淡的笑容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是个军人。”艾伦走到里昂身边，双手按在他的肩膀呢上，对上里昂的双眼。“我是个男人，别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废物。我有足够的能力保护我的土地，我的女人，我的孩子。还有…我的男人。”说着艾伦在里昂的嘴角浅浅的吻了一下。
　　
　　“好吧，既然你坚持要去，至少学会操作兰姆达驱动的机甲。”
　　
　　“我学会，你就让我去前线，和你并肩作战？”
　　
　　“没错。”里昂点了点头。
　　
　　“好吧，一言为定。”艾伦在里昂的肩膀上拍了一下，站直了身子。他还显然不知道，造作兰姆
　　达驱动的机甲需要的不仅仅是机甲操作技巧，还有过硬的物理知识。
　　
　　里昂带走了一个团的亡者，其中有不少是异能人士。亡者这次调派的兵力是空前绝后的，战事已经进入了焦灼阶段。只要能撑过这一阶段，地球的胜利指日可待。
　　
　　送走里昂后，艾伦忽然咳嗽起来。最近一段时间，他总是会咳嗽，起初艾伦以为是因为花粉过敏之类的原因，服用了些抗过敏的药物，但是情况没有好转，反而愈演愈烈。罗尔很快发现了艾伦的异常，他把艾伦带到人类的外交署，在这里有随队的军医。这些医生都是人类最顶尖的医生，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不仅仅是保证大使的安全，还要验证一个困扰人类很久的问题，亡者的慢性毒素，对人类的作用到底有多严重。
　　
　　比预想中得还要严重，艾伦血液中的免疫球蛋白严重超标，这是血液中毒的前兆。这种症状在派往洛拉里的所有大使身上均有发生，但是在艾伦这里尤为严重。如果再不加注意，后果不堪设想。
　　
　　“我早就说过，你为什么不听！”医生走后，罗尔一拳打在艾伦身后的墙壁。墙壁微小的震颤，让艾伦的头皮有些发麻。罗尔手里还捏着艾伦的化验单，虽然看不懂上面写着的那些符号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从医生严肃的表情里，他可以明白问题的严重性。
　　
　　“别紧张。我没事。”艾伦小心的抬起手臂握住罗尔的拳头慢慢安抚他的情绪。
　　
　　“你是白痴么？！再这样下去，早晚你会死的。”罗尔深吸了口气，竭力压抑着自己的愤怒。“那家伙根本就是毒品。”
　　
　　“可是我已经戒不掉了。”艾伦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不害怕了，坦白让他得到了解脱。“对不起罗尔，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的身体状况。可是我已经戒不掉了。”
　　
　　“妈的。”罗尔抬起手想要一拳把艾伦打醒，看着他有些苍白的面庞，那一拳最终没有落下。“我真希望，那家伙能死在战场上，这样你就可以戒掉他了。”
　　
　　“如果是这样，我会去地狱陪他。”
　　 

作者有话要说：H终于写了，还是一如既往的烂....心愿已了，我可以准备剧情全开，完结了...




25

25、第 25 章 ... 
 
 
　　在里昂前往前线的第七天，战局忽然出现了极大的转变，纳姆星人的进攻直逼洛兹，轰炸机已经入侵了洛兹附近一些小城镇的领空。再新一轮的防御中，亡者和人类的联军严重的溃败。
　　
　　战局越来越动荡，洛兹被攻陷似乎只是时间的问题。洛拉里甚至在边境专门开辟出一块无人区，给人类提供避难的场所。大批的平民正在涌进。
　　
　　整个战场完全是亡者在支撑，已经有一部分具有超能力的亡者因为能力使用过度而消亡。机甲战是惨烈的，亡者和人类联盟的机甲在杀伤力上远不及纳姆星人。里昂已经在战场上呆了整整72个小时，直到机甲的能源耗尽，才得以短暂的休息。
　　
　　“怎么回事？！我们的策略好像被对方洞悉了。”里昂从战场下下来后直奔指挥室，安灼烈已经来到前线。亡者这次大概已经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打算。
　　
　　“有间谍。”安灼烈的灰黑色的瞳仁里是深不见底的阴郁，他站在卫星监控前，紧紧的盯着前线的各种状况。“还记得我们在西伯利亚极地边境那里的布军么？”
　　
　　“你是说米兰中将负责的实验室？！”里昂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安灼烈。米兰是他的表姐，也是当年NO.9药剂的首席科学家。他绝对不会怀疑是米兰将亡者的战略出卖给纳姆星人。“不可能的，她最近一直忙着实验，根本没有机会得到战役的情报。”
　　
　　“她如果需要情报，自然不会傻到自己去拿。”安灼烈摇摇头，“听说米兰最近的实验得到了突破的进展，她的那个实验已经停滞不前五年了。”
　　
　　“或许是在技术上忽然取得了突破。”里昂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他没有办法想象，当年那个为了地球，放弃生命的科学家竟然也会走上背叛的道路。
　　
　　“米兰的实验项目，”安灼烈的眼神一直盯着仪表盘和监控，他向里昂的方向微微的侧了下脸，“一直是亡者机密。和当年NO.9一样，一直被封锁。除了我和参加实验的少数科学家外，没有人知道她究竟在研究什么。这个实验，她做最合适，和当年的NO.9一样。”
　　
　　“你是说……！”
　　
　　“就是你猜到的那样，复活。”安灼烈垂下头盯着自己干枯瘦削的手指，“从我们作为亡者存在的那一刻，就有科学家在研究这种东西。公开的或者私下的，而米兰掌握的是亡者最尖端的技术和设备。她是当年NO.9的首席科学家，自然是最适合的人选。没人想作为一个行尸走肉而活着，每天看到自己的躯体一点点变得干涩枯萎，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难以忍受的酷刑，既然还能动，还有感情，就想要体温，想要心跳。
　　这样愚蠢的念头也曾经蒙蔽过我的内心，但是20年了，无论是繁杂的问题也会明白。
　　就像是这世间没有后悔药一样，死而复生，不过是天真的妄谈。人总是摆脱不了贪婪，有思想，有行动力，就想要有体温。然而却实实在在的忽略了一个问题，我们在20年前就已经死了。地球的希望从来就是人类，不是我们亡者。”
　　
　　“司令大人，威廉姆少校到了。”指挥室的侧门的声控灯亮起来，警卫员沙哑的嗓音传来。
　　
　　“让他进来。”
　　
　　“是。”
　　
　　门被打开，一个褐色短发的男子走了进来，他的皮肤已经开始严重的腐败，几乎和特里斯不相上下，青会色的皮肤松弛得垂在肌肉上。这个人里昂记得，是个一直跟在安灼烈身边的副官，20多年前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是个风华正茂的上尉。
　　
　　“威廉姆，米兰的药剂已经成功了。”安灼烈回过头看着威廉姆，忽然笑了起来。
　　
　　“司令大人！你说真的，我终于可以回家看我的孩子了，我的……”威廉姆自顾自的说着，整人陷入疯狂的喜悦中。指挥室里都回荡着他的笑声，安灼烈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原本温和的眼神渐渐凌厉起来，威廉姆的笑声缓缓止住，他露出一副迷茫的表情，紧紧是一瞬间，这种表情就消失了，去而代之的无法言喻的惊恐，他大张着双眼，手臂开始不自觉的抖动。
　　
　　“司令大人……”威廉姆的话还没有说话，安灼烈忽然抽出随身的军刀，刺穿了他的喉咙。
　　
　　“你跟了我整整22年，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背叛我的人会是你。”安灼烈的声音就像是极地终年不化的寒冰，直直的刺入威廉姆的胸口。他想要为自己辩解，但是破碎的喉咙只能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
　　
　　“你想要回家，回到你的亲人身边？”安灼烈被军刀又推进了一分，威廉姆的身躯被他禁锢在墙壁上。
　　“
　　你知不知道，也许你出卖的那些情报才是害死你的亲人的罪魁祸首。”安灼烈扭动这军刀，威廉姆开始剧烈的挣扎，他的脖子几乎被安灼烈扭断。“怕死么？有什么好怕的，你20年前就死了！”
　　
　　监控系统忽然传来警报声，安灼烈和里昂同时回过头，通过卫星传来的热感图像，大型的武装部队正逼近洛兹。“如果洛兹沦陷，也许我们真的完了。不过你的目的就达到了，你可以在地狱见到你的亲人。”安灼烈猛的抽出军刀，丢在一边。他向前仪表和监控的方向走过去，调出不同角度的监控画面，他的表情越来越严肃。
　　
　　“司……”身后的威廉姆跪在军队钢板拼凑的地板上，发出垂死般的声音。他的喉咙已经被安灼烈刺穿，不过这点程度的伤对于一个亡者根本算不了什么。他向安灼烈的方向伸出手，却被里昂挡在身前。
　　
　　“死在战场吧，威廉姆。”里昂捡起了被安灼烈丢在一旁的军刀，送到威廉姆手里。“保护你的
　　女人，你的孩子，你的土地，死在战场上吧。就像是20年一样，把生命奉献给荣耀。”
　　
　　威廉姆抖着手握住里昂递过来军刀，他握紧自己的拳头，让自己平静下来。想不到在死去21年后，也会像个人一样因为激动和懊恼而颤抖。这种感觉真是奇妙，他好像找回了20多年前的自己，英勇，无畏，忠诚。作为一个战士，最光荣的结局，从来都是死在战场上，用自己的鲜血染红自己保卫的土地。
　　
　　手里的军刀散发出冰冷的淡蓝色光芒，锐利的刀锋，几乎让人不可直视。威廉姆好像好看了自己这么多年来走过的一切，执着的，放不下的。那些困扰他的一切，似乎就在一瞬间全都烟消雨散，就在里昂说出为了自己的女人，孩子死在战场，像20年前一样的时候。
　　
　　远在洛拉里的艾伦和罗尔已经得知了奥杜维的战况，急转而下的战局，让他们没有办法再呆在洛拉里隔岸观火。兰姆达驱动机甲的操作技巧艾伦已经基本掌握，但是还欠缺大量的实战经验。然而这已经没有办法阻止他们回到奥杜维。特里斯在罗尔一再的请求下，终于同意带他们回去洛兹。
　　
　　艾伦从飞机上看到原本熟悉的土地变得满面疮痍，洛兹附近的土地上都是战火产生的黑色焦灼。洛兹已经沦陷了一半，人类和亡者的联军正和纳姆星的侵略者产生殊死的搏斗。洛兹城内的平民正在疏散，只剩下隶属军部的科学家以及小部分军人还在顽强抵抗，里昂带领的联军一直在前线与纳姆星的机甲对决，空袭还在继续，洛兹城内残存的建筑都岌岌可危。艾伦和罗尔赶到洛兹的时候，最后一批营救人员正要前往营救。几乎是本能的反应罗尔冲了过去跳到他们的飞艇上，他心慌的厉害，从目前的情报看，米希尔的状况很危险。从上个周末开始，他们的联系就中断了，米希尔是奥杜维天体物理学小组的科学家，极有可能留守到最后。飞艇的舱室马上就要关闭，特里斯紧走了几步用力跳入飞艇，而艾伦则因为动作稍慢被隔在机舱外。
　　
　　飞艇很快发动了，升空而产生的飓风，让艾伦几乎睁不开双眼，他后退了几步回到安全区域，抬起头看着罗尔和特里斯跳入的救援艇越飞越远，心里忽然涌出极大的不安。他捏紧了拳头，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转身向指挥部走去。
　　
　　就在罗尔所乘坐的救生艇着陆的瞬间，眼前的高楼忽然崩塌。罗尔傻傻的看着轰然塌下的高楼，溅起的尘土弥漫在空气中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尖锐的哀鸣夹在其中。罗尔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心脏抽搐般的疼痛，他向着塌陷的楼宇方向跑过去，刚刚迈出几步就被地上的碎石绊倒重重的摔在地上，鲜血从他的脸颊上流下来。特里斯冲过来，一把将他拽起来。
　　
　　“米希尔在里面！”罗尔忽然大声的嘶吼起来，他开始剧烈的挣扎。“这是天体物理实验室的大楼，米希尔在里面！我要去救她！”
　　
　　“不行，你现在进去会死的！”特里斯紧紧的抱住罗尔，他的机械手臂钳住罗尔的肩膀，让他无法动弹。“楼在塌，你们谁进去都活不了。”
　　
　　“混蛋！”罗尔挣脱出一条手臂，重重的打在特里斯脸上。“我要去救他！”罗尔的理性已经已近崩溃。大楼一直在不停的塌陷，钢筋断裂的声音不断传出，这种状况基本已经可以放弃救援了。
　　
　　“我去救她。”特里斯咬了咬牙，把罗尔丢给身后待命的两个战士，“我见过米希尔的照片，我会把她就出来。你在这等着我。”
　　
　　特里斯向着崩塌的大楼走去，在他身侧出现了道透明的屏障，阻隔开不断掉落的巨石和沙土。 

作者有话要说：啊，大家光棍节快乐（这有什么好快乐的啊混蛋！




26

26、第 26 章 ... 
 
 
　　高楼彻底的塌陷下来，漫天的尘土遮盖了阳光，罗尔像被抽空了力气一般，他跪在地下，双手不停的撕扯自己的头发，过了好久才大声的嘶吼起来，内心的痛苦和绝望几乎将他撕碎。有那么一瞬间，罗尔的眼前都是黑的，仿佛堕入了无限的深渊，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但是那种让人窒息的哀恸却从未消失。
　　
　　罗尔攥紧胸口的衣服，只是在本能的呼吸，失去焦距的双眼还盯着高楼塌陷的方向。灰黄的尘土中，渐渐出现一个瘦削的人影，人群开始骚乱。不知道是谁喊出了特里斯的名字，罗尔猛的抬起头，特里斯的身影渐渐从风沙中显现出来，他弯着腰，背上还背负着什么人，那个人垂在特里斯肩膀上的衣袖，已经被炮火和风沙染上了污浊的颜色。鲜血顺着手背一点一点留下来。
　　
　　“米希尔！”罗尔扶着自己的膝盖站起来，向着特里斯的方向踉跄的跑过去，在那只垂下的手臂上他看到了米希尔的蓝宝石指环，宝石被灰尘覆盖，已经不见华丽的颜色。
　　
　　特里斯小心的侧过身，让罗尔把米希尔从他背上抱下来。直到这时，罗尔才看到直直的刺入米希尔胸口的碎石，她白色实验服已经都被染成了红色，血液腥甜的味道，一直在弥漫，从来没有这么一刻，这种味道让罗尔不可抑制的想要呕吐，胃抽搐一般的疼痛，他的力气仿佛在一瞬间丧失，只是要抱紧米希尔就几乎用光了他全部的力量。
　　
　　米希尔的睫毛抖了抖慢慢的睁开眼睛，她惨白的吓人，脸颊上唯一的颜色就是嘴角尚未干涸的血迹，墨绿色的瞳仁失去了往日了神采。她向着特里斯的方向看去，特里斯立刻弯下腰凑到米希尔身边。米希尔慢慢的抬起手拉住特里斯的右手，努力露出一个微笑。“谢谢你，可以了。”
　　
　　米希尔的状况很糟糕，已经无力回天，但是特里斯一直在她身边撑开屏障，帮她遮挡住漫天的风沙。特里斯犹豫了一下，最终撤掉屏障。建筑断裂的声音，风沙的声音再次传入耳朵。米希尔看着罗尔，用力得睁大眼睛，她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似乎是在用尽最后力气去看罗尔，想要记清罗尔的模样。罗尔握住米希尔的手，眼泪一点一点打在米希尔的脸上，顺着她微笑的嘴角滑下去。
　　
　　“罗尔哥哥，我好想妈妈。”米希尔用力的捏紧罗尔的手，在说出了这句话的时候，冰冷的手陡然失去力气，从罗尔的手中滑落，垂在碎石上，溅起了小小的尘土。
　　
　　‘罗尔哥哥，我好想妈妈。’这是米希尔和罗尔说的第一句话，那个时候她还小小的，只会用简单的单词表示自己的意思，她学了好久，才会叫罗尔的名字。而这之后，在养父家的生活渐渐磨灭了她得记忆，她不再是雪莉而是米希尔，是一个战功卓绝的上校的孩子，有着美满而幸福的家庭。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曾经有一个总是忙于科学研究，无暇顾及自己的不称职的母亲。然而，在人生的最后一刻，她所说出的话，却是对母亲的想念。罗尔不知道米希尔所说的是母亲是米兰还是她得养母，也无从知道。她带着微笑的眼泪，像是烙印一样印在罗尔的心里。
　　
　　曾经听说人在濒死的时候，会看到一生中走过的路途。也许在这最后一瞬间，米希尔或者说应该叫她雪莉终于想到了那个被她遗忘掉得母亲，总是忙于事业，疏忽家庭的家伙，总是欺骗自己的那个女人，可是即使是这样，仍旧深爱着的母亲。明明说好会一直在陪自己身边，却屡屡失信，特许是害怕责备，竟然一个人逃到了地狱，这一次一定不会再让她逃跑了。终于可以永远的在一起，不分开了。也许是带着这样的念想离开，雪莉的嘴角的微笑一直没有退却，就像是陷入了甜蜜的梦境，不愿醒来。
　　
　　罗尔抱着她逐渐冰冷而僵硬的身体，泪水不可抑制的滑落，就像是很多很多年前，父母相继离去，还只是个孩子的罗尔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大声的哭泣。对于罗尔来说，米希尔的身份或许并不是未婚妻，而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人。那个会叫他罗尔哥哥的小女孩，在漫长和艰难的岁月里一直陪伴着他一起成长，一起坚强，就像是家人一样。而现在，又剩下了罗尔一个人茕茕孑立。蚀骨的绝望与哀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的肩膀一直在剧烈的抖动，似乎下一刻就会因为脱力摔倒在地上。
　　
　　直到风沙褪去，罗尔依旧保持抱着米希尔的姿势，他紧紧的搂着米希尔的肩膀，时不时去蹭她冰冷的脸颊，想要挽回她已经逝去的温度。天渐渐黑下来，天空竟然下起雨，这个季节正是奥杜维的作物生长的季节，雨水弥足珍贵，然而此刻冰冷的雨水却无法给任何人带来喜悦。战争让所有的事业都荒废掉，在活下去都变得困难的时候，人们已经无暇多顾。带着泥土味的雨水，打在罗尔身上，他棕色的头发一点点被沾湿，变成卷曲的形状黏在脸颊上。特里斯抬起手臂挡在罗尔的头上，然而他瘦弱的手臂无法挡住密密麻麻的雨滴。
　　
　　过了好久，罗尔才抱着米希尔站起来。就像小时候一样，他把米希尔移到背上，小心翼翼的稳住她的身体，仿佛舍不得把她从美梦中惊醒。
　　
　　“我一定会杀了这帮畜生。”罗尔的声音沙哑而决绝。他抬起腿向着军用机的方向走过去，救援队已经撤回总部，这里只留下一架小型的飞机，引擎发出的制动声已经淹没在越来越大的雨声中。驾驶员是亡者，看到特里斯的出现，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快点上飞机。
　　
　　特里斯跳到飞机上，从罗尔怀里接过米希尔的尸体，轻轻的放在机舱里，拿出一条军用毯盖在她身上。罗尔踏上飞机的瞬间，发动机开始大功率的运作，舱门随即关闭，微微的晃动说明飞机正在启动上升。罗尔坐到米希尔身边，抱住她的头小心的放在自己腿上。他抬起手擦了擦米希尔脸上的水珠，小声的说了句。“她晕飞机晕的特别厉害。”
　　
　　“那咱们慢点开。”特里斯应了声，他声音很轻。
　　
　　“好。”罗尔点点头，眼神里是从未有过的温柔。这是只有在米希尔面前，他才会流露的感情，温暖而温柔，亲人之间的特有的宠爱。
　　
　　因为下雨，飞机用了两倍的时间才回到奥杜维的营区。特里斯一直安静坐在一旁看着罗尔，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他，而安慰人正是他最不擅长的。罗尔用左手抱着米希尔，右手垂在一旁，苍白的手掌上还蹭着未被雨水冲刷干净的炮灰的污迹。有那么一瞬间，特里斯忽然很想走过去抱住罗尔，让他在自己的肩膀上留干所有悲伤的眼泪。但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能哭泣的地方只有亲人的肩膀。他想要握住罗尔的手给他力量和温暖，但是早已逝去的生命带走了他所有的温度，余下的只有冰冷和干涩。特里斯的右手抬起来，在和罗尔不到一寸的地方停下来。他垂在那里，僵硬的姿势看起来很奇怪，想要向前一步，却怕会被对方一把推开。
　　
　　正当他准备撤回手臂的时候，忽然被罗尔反手握住。罗尔的手心全是被雨水浸透的冰冷，特里斯几乎察觉不到他的温度，但是他握的那么紧，特里斯甚至感觉到了他血管里跳动的血液。
　　
　　“罗尔，我一定会帮你报仇的。”特里斯抬起头看着罗尔，罗尔的举动让他惊讶的睁大的双眼，浑浊的瞳仁里全是对方的倒影。“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会帮你复仇。我还会保护你，一定会让你活下来。”特里斯自顾自的说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开始紧张起来。“我的超能力很厉害，我会帮你。一定会。
　　我们会取得胜利，纳姆星的杂种很快就会滚回老家。战争结束后，你退役也好，继续从军也好，都会平平安安的。可能时间长一点，你会找到一个好女人。她会帮你做饭，给你洗衣服，给你生孩子，给你亲人。”
　　
　　罗尔握住特里斯的左手，越来越用力，米希尔躺在他的怀里安睡，而特里斯就陪他身边。三个人用这个奇怪的姿势偎依着，似乎这个机舱里狭小的空间就是罗尔的全部。给他最后的力量和勇气，让他支撑下去。
　　
　　半个月后，洛兹彻底沦陷，战场转移到洛兹附近的军区。这里原来是人类士兵驻军的地方，罗尔和艾伦在成为亲兵的时候都在这里呆了两年。他们对这里的地形了若指掌，甚至可以说，洛兹军区就是人类的老巢。选择这个地方作为战场是纳姆星人最大是的失策，人类士兵参与单场战役的数量头一次超过亡者。这或许是人类和亡者联军最后的机会，如果在这里战败，纳姆星人就深入了奥杜维的腹地。如果人类的家园不复存在，那么地球的希望也不复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死人了...还要死2-3波，看在下心情了....
这几天可忙了，都没时间更文了，对不住大家..../me 鞠躬




27

27、第 27 章 ... 
 
 
　　决战的时间定在5月2号，这个时节是奥杜维最美好的季节，仅仅有两周的夏天。花朵和树木，还有蔚蓝的天空的被战火掩盖，疮痍遍地的土地上再也找不到瑰丽的色彩。
　　
　　里昂最近的情绪很不稳定，他一直在极力压抑自己内心的不安和惶恐，面瘫的表情给他做了很好的掩饰，不过仍然没有办法逃脱艾伦的眼睛。艾伦想要询问令他不安的原因，可是每次提到这一问题，里昂只是沉默。他会握住艾伦的手，手指不自觉的收紧，指尖的干涩和冰冷的温度昭显着他的不安。艾伦没有再继续追问这一切的缘由，他选择相信里昂。人类和亡者之间的差异巨大，人类微乎其微的力量在亡者面前，只能做杯水车薪的无用功。艾伦想要站在里昂身边和他一起战斗，但是首先应该做到的就是不给对方添麻烦。他不是那种被感情蒙蔽没有脑子的人，他很清楚，在这个紧要关口，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让里昂没有后顾之忧。
　　
　　在决战的前一天，艾伦见到了亚瑟.布鲁厄斯，也就是人类的将军。这几天，里昂一直和艾伦一起行动，即使是设计机密的会议，也毫不忌讳的把艾伦带在身边。里昂是个很独立的人，他这样的举动，让艾伦深深的不安，仿佛两人就要诀别，是在珍惜最后见面的机会。
　　
　　艾伦来到指挥室的时候，亚瑟已经等在那里。他侧着身站在仪表盘前，听到开门声的时候回过头，铂金色的头发梳在脑后，湛蓝色的眼眸注视着眼前的众人。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艾伦发现他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盟友，更像是在看久别的亲人。也许是因为多年的政事所累，亚瑟身上已经显现出了中年人的老态，即使是平静的表情也可以看到他眼角的细纹。艾伦抬起手正准备向他行军礼，亚瑟忽然向着他们的方向走过来，他在为首的安灼烈身边停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安灼烈却忽然拉住站在他身后的里昂向前推了一把。
　　
　　“还认得他么？”安灼烈的眉毛挑了挑，看着里昂闪烁的眼神，里昂抬起手想要挡住自己的脸，却被安灼烈一把拉住。“虽然和我一样变成了被诅咒的亡者，但是这孩子的样貌和当年差不了多少。”
　　
　　“里昂？！”亚瑟的瞳孔猛然睁大，他捏住里昂的手臂，双手不易察觉的颤抖。
　　
　　“亚瑟将军。”里昂沉默了片刻，抬起头对上亚瑟的眼睛，他的唇抖了抖，就像是人类因为情绪激动而在努力的喘息，“哥.....”
　　
　　亚瑟把里昂抱在怀里，亡者和人类在20年里从未有过任何交流，当年复活的亡者，在得知人类拒绝他们的回归后，纷纷改名换姓，放弃了自己之前的身份。里昂也是如此。艾伦忽然明白，为什么第一次见到里昂的时候会莫名的觉得熟悉，这种感觉其实并不是错觉，他和亚瑟将军很像，眉眼的轮廓，同样的铂金色头发和海水般湛蓝的双眼。想不到里昂竟然是亚瑟的亲人，当年的战役，大多数信息都被掩盖，公开的只是人类一直在顽强的抵抗克姆星人的攻击。关于亡者的记载是大片的空白。艾伦不知道被掩埋的真相究竟还有多少，这一切沉重已经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明天的决战，别让我们失望。”安灼烈走到仪表前，打量着荧绿色的数据，时不时转过头去看一旁的卫星监控。在他和亚瑟擦肩而过得瞬间，步伐有些轻微的凌乱，但是很快调整过来，一如既往的冷静和深沉。他军装的一角还有炒焦的痕迹，安灼烈从洛拉里来到奥杜维之后一直在前线指挥，可以说亡者的主力兵力在哪里，他就在会在哪里。这次亦是他和人类指挥官的第一次会面。“这里是你们的老巢，只要这场战役取得胜利，剩下的我们会处理好，你们什么也不用担心。”安灼烈的手指在显示屏上轻轻的敲打，瘦削的手指苍白而突兀，他的眼神坚定，似乎已经有了破釜沉舟的决心。
　　
　　“我们回去吧。”里昂只是停留了片刻，就转身离开，他拉着艾伦的手臂从退出指挥室。艾伦还没有从见到最高指挥官的震惊中缓和过来就已经被里昂拖着胳膊带了出来。
　　
　　“亚瑟将军是你哥？！”直到看到泛着金属光泽的钢制门闭合在眼前，艾伦才回过神。他拉住里昂的手臂惊讶的睁大双眼。
　　
　　“是。”
　　
　　“你怎么不早说！”艾伦皱着眉头捶胸顿足，“早知道让你去帮我要几个签名了，来上一打，要知道亚瑟将军的签名可以换一个MK乐团的全体签名啊！”
　　
　　“那是什么...”
　　
　　“我也不是很清楚，听我妹说是一个很厉害的乐团。”艾伦挠了挠头，“很多年没回家了，现在流行什么我也补清楚。”
　　
　　“很快就可以了。”里昂揉了揉艾伦的头发，“这场战役取得胜利，我们就可以全面反攻，这一切很快会结束，你就可以回家了。”
　　
　　“那我要带上你一起回家。”艾伦握住里昂的手，眼神晶亮的看着他。
　　
　　“好。”里昂愣了一下，很快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里昂，你是在脸红么？”艾伦绕到里昂身前，抬起头向他面前凑着。
　　
　　“不要闹。”战前紧张的情绪，因为艾伦变得轻松了许多。
　　
　　“明天的决战，你不要参加。”走出了一段距离了，里昂忽然开口。
　　
　　“我可以拒绝么？”
　　
　　“不可以。”里昂的语气坚定不容拒绝。“你和特里斯都留在这里。”
　　
　　“人类的军人都在参加明天的决战，罗尔也是，为什么我不可以。”艾伦还在试图反抗。
　　
　　“呆在这里，留守后方，后方需要一个人类军官。”
　　
　　“那么....”艾伦停下脚步，侧过脸看着里昂，眼神狡黠。“你就不怕我明天会偷偷跑出去。”
　　
　　里昂也停下脚步，他转过头，静静的看着艾伦，右手伸进口袋，眼神冰冷宛若西伯利亚边境多年不化的积雪。
　　
　　“你考虑的永远比我周到，所以我不会贸然行事，放心。”艾伦忽然笑起来，他拍了拍里昂的肩膀，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明显感觉到里昂紧绷的肌肉松弛下来。
　　
　　里昂低下头，右手从口袋里伸出来，在他军装的口袋里是一根半寸长得钢钉，是机甲里最小的螺钉。就在刚才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过利用瞬间移动的超能力，把这根钉子来送到艾伦的小腿里。在劝说无用的时候，往往只能依靠暴力，索性这次艾伦并没有让他失望。
　　
　　“对了，贝萨是安灼烈将军的真实姓氏么？”艾伦把话题岔开，和每个底层的军官一样，他们对于身居高位者的八卦总是尤为的好奇。
　　
　　“是。”里昂点点头。
　　
　　“你上次说，姓氏是贝萨，看起来像一家人。所以你把姓氏改成贝萨。安灼烈和你从小关系就很好？”
　　
　　“他比我大两岁，和我哥哥一样，从小就是我仰慕的对象。”里昂的叙述停顿了一下，“从小，我就被长辈拿来和哥哥比较，可是每次都让他们失望了。”
　　
　　“怎么会？！我觉得你不比他差。”艾伦反驳道。
　　
　　“那是因为你鼠目寸光。”
　　
　　“喂！”明明是在夸奖对方，换回来的却是奚落，艾伦深深的不满。
　　
　　“那场战役到了白热期，人类要有两名指挥官服用NO.9。家族里只剩下我们两个。如果必须死一个人的话，那么还是我吧。我把这个计谋告诉了安灼烈，他和我一起换掉了哥哥的药剂。这是我最骄傲的事情，现在想想也许是我自私，不想要再笼罩在哥哥的阴影下，用这样残酷的方式换得了自由。失去生命，变成诅咒一般的存在，我从未后悔。亚瑟将军他，一直是个很伟大的人，奥杜维被他治理的很好。如果换做我，一定办不到。
　　幸好，变成亡者让我可以遇到你。一直觉得自己的运气很糟糕，原来是上天要给我一份大礼。艾伦，我所有的运气都用在你身上了。”里昂说这话的时候，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他很少露出这样放松的表情，抛开那些压迫在肩膀上的重任，只是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因为能和自己的爱人相遇而对上苍感激不尽。
　　
　　指挥室里，安灼烈回过头看着在他身前站定的亚瑟，仪表盘上的荧光照在他苍白的脸上，他没有使用超能力，冰冷和干涩却没有掩盖掉他的风华，亦如20年前一样，一颦一笑都散发着让人无可抵挡的魔力。安灼烈看着亚瑟眼中自己的倒影，缓缓的开口。“这么多年了，亚瑟，你不抱抱我么？” 

作者有话要说：年底了，各种累，更新变成龟速了，我有罪....




28

28、第 28 章 ... 
 
 
　　人类士兵的大量加入，让洛兹的战役取得了先机，就在里昂他们基本已经消灭了纳姆星人的主力军时，纳姆星人忽然调转方向，发疯一样向着在洛兹后方的临时营地进攻。这种自杀式的举动，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即使里昂他们竭力攻击，还有两架战斗机突破了重围向基地冲去。这两架战斗机所装备的离子炮是纳姆星最尖端的科技，基地留守的只有文员和少部分士兵，它的防御只能勉强抵挡十分钟。一旦防御被突破，等待留守人员的只有死亡。看到纳姆星的战舰向着后方的方向飞去，里昂几乎用光了自己的氮气枪，然后散发着蓝色火焰的子弹，已经无法追上战舰超过音速的速度。
　　
　　“回去！马上回去！”里昂在无线电里大声嘶吼，他将引擎的拉杆推到顶，用最大的功率发动机甲。向营地的方向全速前进。一个小队的机甲和里昂一起向营地的方向驶进。其余的人还留在战场上继续和纳姆星人的残余部队周旋。
　　
　　和纳姆星人的间距只有一公里，但是这一公里足够他们完成一次攻击。其中一架战机的尾翼被击坏，已经开始着火，里昂的氮气枪所剩的弹药已经不多，他不敢贸然进攻。只是用尽全力和纳姆星人保持距离。
　　
　　有那么一瞬间，里昂甚至感觉自己干瘪的胸腔内竟然有心脏跳动的错觉，从未有过的恐惧占据了他的大脑。事情再一次偏离了他预定的轨道。原本以为让艾伦远离战场，可以保护他不受战火硝烟侵扰，在这场战役里全身而退。想不到纳姆星人在战局失败的情况下，竟会采取自杀的举动攻击亡者和人类联军的营地。
　　
　　为什么会事这样的结果？！事情偏偏在最后的关头偏离轨道，这是里昂第二次体会到这样的恐惧，就像是被推入了茫茫的大海中，不停的下陷，各种负面的情绪被不断放大。明明对于亡者来说，只有消亡，不会像人来那样感觉到体力透支，但是在这一刻，里昂又一次真实的体会到，那种精疲力尽的感觉，马上就要到极限了，他仅仅咬住嘴唇，丝毫不敢放松。似乎只要一个松懈，机甲就会重重的摔倒在地下，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东流，而艾伦，将会再次死去。
　　
　　也许宿命是逃不开的，就算改变了过程，也改变不了这结果。但是，至少，让我再争取一下。
　　
　　看到纳姆星的机甲凝聚着力量向着营地的指挥台发射离子炮的时候，里昂停下脚步，就像最后时刻竭尽全力是垂死挣扎，举起机甲的氮气枪，把超能力不断放大加载到用氮气枪积蓄的力量上，向着纳姆星的战舰全力一击。
　　
　　指挥室里的艾伦和特里斯，看着一仪表盘上纳姆星人快速逼近的战舰，立刻拉响了防控在营地拉响了防空警报。袭击来的太突然，几乎是在一瞬间，营地里的士兵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正当艾伦和特里斯准备撤离指挥室的时候，刺眼的激光束出现在指挥室的上空。特里斯拉起艾伦的手臂将他带到身后，抬起右手开始发动超能力。这样强大的攻击，即使是他的屏障也很难抗衡。艾伦回过头去抱住特里斯的肩膀，他看到他青白色的皮肤下干瘪的肌肉一点点□出来，果然太勉强了么。
　　
　　对于死亡的恐惧占据了艾伦的大脑，逃跑已经来不及了，他僵在原地，来不及做任何反应。预想中的巨大的爆炸声没有传来，连刚才不断逼近的激光束也消失的无影无踪。艾伦很快反应过来，他拉过特里斯高举的右手，示意他放松，快步走到指挥室的监控仪器前，显示屏上出现了纳姆星人的战舰爆炸的残影，看得出来爆炸已经发生一段时间，坠毁的战舰变成火球砸在营地后方的空地上。艾伦不可置信的抬起头，透过指挥室的上方的钢化玻璃他可惜清晰的看到战舰坠落时在天空留下的还未散去的黑色的烟尘。
　　
　　“是上校大人！他来救我们了！”特里斯的嗓音因为激动而变得有些尖锐，他趴在左下方的显示屏上，指着显示屏里那架已经伤痕累累，看起来能源耗尽的机甲。满是污迹的机身只能面前看到亡者军队的徽记，“这是上校大人的机甲，不会有错。”
　　
　　“特里斯，刚才那些激光束为什么会忽然消失？”艾伦看着里昂的机甲，惊惧不安的心慢慢平静下来，劫后余生的喜悦还没有散去。另一个念头忽然涌了上来，艾伦感觉到那个埋在自己心里多时的疑问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上校大人的超能力。”特里斯兴奋的看着显示屏，里昂的机甲向营地的方向走来。“你不知道么，上校大人超能力的上限是秒速一兆米。”
　　
　　“可是光速是30万千米每秒，远大于一兆米。”
　　
　　“没错。”特里斯点点头，“不过有件事是你不知道的，我们亡者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使自己的能力以指数的方式翻倍，比如我的能力只能抵抗物理攻击和普通的子弹，但是超越极限的时候，却能够抵御重达万吨的巨鲸的攻击。只是代价比较惨重，这么做的后果，大部分是风化，或者失去超能力，有的亡者甚至会消亡。”
　　
　　“也就是说，里昂的速度可以达到一兆兆米每秒？”艾伦像个傻瓜一样继续发问，“超过了光速？”
　　
　　“是的。”特里斯转过身向着停机坪的地方走过去，“上校大人还能操作机甲，说明他没有什么大碍。这样的能力，我只见他用过两次，速度不好掌握，而且负荷大，很难成功，上一次还是20年前那场战争，他击落了攻击亚瑟.布鲁厄斯的克姆星人的战舰。利用超能力，发出比光速还要快得导弹，击落了克姆星人的战舰。那个时候他们的导弹已经出膛，但是上校大人的子弹因为超过光速时光倒流而回到了过去，这么说你明白么？就是在克姆星人攻击前杀死他们。
　　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大概是在两年前，上校大人的左手就一直带着军用手套，我再也没有见过他的□的左手，真是奇怪。难道是风化了，不应该呀，这些年他都没有使用什么超能力。”特里斯自顾自的说着，并没有注意到他身边的艾伦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艾伦忽然发疯似的向着停机坪和机甲停靠的营地外围跑了出去，他从特里斯旁边擦过，速度快得惊人，即使只是轻轻的摩擦，也差点将对方撞到。艾伦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跑到里昂身边的，看着他瘦削的身影从机甲里跳出来，一步一步走到自己身边，艾伦的心跳和思维才一点点的复苏。各种各样的感情涌到他的胸口，这种感觉就像是窒息，艾伦忽然很想抱住里昂大哭，这样很丢人，但是他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宣泄。
　　
　　“你没事......你没事！艾伦，你还活着！”里昂的声音哑得厉害，他缓缓的抬起双手想想抚上艾伦的脸颊，左手的驾驶服和手套却陡然脱落。先是掉下一些零散的机械，有钢化的手指和轮轴，还有被火烧焦的布片。艾伦这才发现，里昂的整个左臂，从肩膀上开始都风化掉了，只剩下森森的白骨。
　　
　　“对不起，吓到你了么。”察觉到艾伦的异样的表情，里昂想要把左手抽回来，却被艾伦一把握住。尖锐的骨骼划拨了艾伦的手心，但是他却像失去了痛觉一样，紧紧握住里昂的白骨，缓缓的贴在自己的脸上。
　　
　　“里昂，你来自未来么。”艾伦用的是肯定的语气，他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发现了么。”里昂愣了一下，僵硬的表情渐渐变得柔弱，他的双手在艾伦脸上轻轻的摩挲，“你还是那么聪明。”
　　
　　“傻瓜，为什么这么做，超能力可以滥用么，万一消亡了怎么办！”艾伦的眼泪终于肆无忌惮的流出，“已经发生的事情是不可逆转的，为什要这样逼迫自己，不值得。”
　　
　　“值得，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值得。”里昂看着艾伦的双眼一字一顿的说道。“而且，我做到了。艾伦你看，我真的逆转了结局。现在，我们都好好的活着，我可以听到你的声音，触碰你的温度，我没有更大的愿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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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洛兹地区的战役已经结束，纳姆星人们的兵力在洛兹战役中折损的十分厉害。没有人知道他们接下来会怎么做，放弃在地球的侵略，或者孤注一掷用所剩不多的兵力再战一次。安灼烈和亚瑟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洛兹保卫战的成功，让人类和亡者的联军一直以来所处的劣势得以扭转。
　　
　　在临时营地里，里昂风化的手臂只是做了简单的处理，被纱布固定好。他显得十分疲惫，苍白的脸色有些发青，他把头靠在艾伦的肩膀上，整个人被艾伦抱在怀里。里昂的个子比艾伦略高，这样的动作看起来有些奇怪，却又透着让人无法言喻的自然和谐。
　　
　　里昂的嗓音依旧低沉，却少了以往的隐忍，一直压抑着他的东西终于消失了。他缓缓的叙述，这是艾伦第一次听到那些在自己和里昂之间已经不存在的过去。
　　
　　他们的第一次遇见是在西伯利亚的边境，亡者复活事件。里昂那时候在亡者边境的营地，接到复活事件的通知，他并没有亲自去处理，和大多数亡者一样，他本能的对人类，对那些鲜活的生命有些排斥。
　　
　　部下救回来了两个人，就是艾伦和罗尔，罗尔伤得要重一些，他手臂不知道被什么尖锐的物体划开，外翻的皮肉下是森森的白骨。艾伦的伤势似乎要轻一些，头部的伤口留下的血迹全多蹭在脸上，看起来比罗尔的样子还要狰狞。艾伦和罗尔被送到里昂的实验室，在亡者的基地，没有为人类准备的药品，但是里昂的实验室里有大量的化学药品也许能勉强帮他们处理一下伤口。那段时间，在奥杜维边境的地区一直弥漫着浓密的雾，靠他们的定位系统根本没有办法活着回到人类的营地。亡者和人类在这20年来，几乎没有过任何的交往，亡者断然不会把这两个普通士兵送回人类的营地，他们也没有义务这样做。
　　
　　就像是做实验一样，里昂试着去给他们缝合处理伤口，想不到竟然出人意料的成功。艾伦和罗尔的伤口甚至没有出现感染，他在亡者的营地呆了半个月。艾伦从可以下床走路的时候开始，就会有意无意的在里昂面前刷新，他总是微笑着看着里昂，眼睛弯成一条线，不顾里昂那张从来没有波澜的面瘫脸，不停的和他说话，讲着笑话。这样刻意的讨好对于里昂来说，陌生而熟悉，在他还活着的时候，总会有这样的人围绕在他身边，他们对他好，赞美他，目的无非是想要亲近里昂那杰出的兄长。在他死后的这20年，一切浮华都消散不见，死者的世界更加纯粹而冷漠。
　　
　　里昂一开始就很清楚，艾伦之所以这样做，完全是因为自己是这个基地的领导人，讨好自己，对艾伦来说有莫大的好处，至少刻意保证他能活下去。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明明知道这一切的讨好都是有目的的，但是里昂却没有办法讨厌艾伦。他的那些冷笑话，那些挤眉弄眼的鬼脸，那些傻乎乎的小动作，比如里昂从室外回来的时候，艾伦总会拉起他的手不停的揉搓，想他暖和一点，可是亡者根本感觉不到温度啊。这所有的一切常常会让里昂产生错觉，时间仿佛在一瞬间倒流，回到了20年前，自己还活着，潮气蓬勃。这样的感觉就像是毒药，让里昂有些上瘾。他深深的迷恋这种虚无缥缈的温暖。
　　
　　因为纳姆星的关系，人类和亡者的外交再次建立起来，在外交署里，里昂在一次遇到了艾伦，这样的巧合让他兴奋不已。看到自己的救命恩人出现，艾伦也是很高兴。两个人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多。艾伦在外交署为数不多的需要出任务的士兵，人类的力量总是渺小的可怕，在一次巨鲸事件中，他差点死去，虽然里昂在事发之后用几乎暴走的超能力感到了现场，艾伦勉强捡回了一条命，但是废了一只手。
　　
　　里昂一直守在艾伦的病床前，直到他苏醒，艾伦醒来的时候，两个人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这样安静的看着彼此，里昂坐的笔直，僵直的身体说明了他的紧张和焦虑，艾伦动了动，很快他发现了自己的右手已经不复存在，受伤的表情只是一瞬间，艾伦远远比他想象中坚强。艾伦深呼吸了几下，让自己的情绪平复过来，抬起来左手向着里昂的方向伸过去，艾伦很依赖里昂，每次遇到危险的时候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都是他，他们的关系很微妙，明明是两个阵营的人，却可以成为朋友。在军队里，同性之间的恋情不是禁忌，但是发生在人类和亡者就有些奇怪。艾伦和里昂做过很多亲昵的举动，但是从未牵过手，这样的动作就像是情侣间的特属专利。艾伦的手犹豫了一下，转而放到里昂的膝盖上，他轻轻的拍了拍，抬起头看着里昂的眼睛，小声的说了声没事。
　　
　　里昂的叙述停顿了一下，他反手抱住艾伦，低声的说，“从那个时候开始，我第一次清楚的明白，我和你之间，其实一直是我更在乎，我更离不开你。”
　　
　　“那之后呢？”艾伦轻轻摸了摸里昂的脸颊。
　　
　　“然后我抱住了你，然后我们就在一起了。”里昂笑起来，他眼角的皱纹都堆在了一起。“我们就在一起了，很干脆。接下来的时光，从来有过的喜悦，即使是在我活着的时候也没有体验过。我不知道这是不是老天对我的补偿，真的很幸福。”里昂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消失，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他的脸色再次变得冰冷，同时紧紧握住艾伦的手，“后来，在洛兹事件的时候，出现了意外，罗尔普利斯顿的机甲被纳姆星人击中，他被困在驾驶舱出不来，你去救他，就在那个时候中弹了。我用最快的速度的消灭了最后的敌机，只是5分钟。我到你身边的时候，你的瞳孔已经涣散了。听到我喊你的名字，却看不到，甚至连一句话都来不及说。人类是那么脆弱，根本来短短的几分钟都等不起的，我早该知道。
　　从你死去的那一刻，我的灵魂也跟着凋零了，什么都没有意义。我抱着你，你还温热的血液都染在我机甲战斗服上。后来我忽然想到20年前，我曾经试过超能力爆发，达到了超越光速的速度。所以我决定试一试，如果成功，那么我这一次我一定会保护你，我一定要你活下去，如果失败，那么我就去地狱找你。”里昂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平静而安详，就像是一个智慧超脱的僧侣在看待自己最后的结局。“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我们都会在一起，不分开。”
　　
　　“战争结束后，和我一起回纳斯。”艾伦忽然低下头，在里昂的额头上轻轻一吻。“我们家是开面包店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和我回家，我们一家人不再分开，就这样安稳得活到老。”
　　
　　“我早就忘记面包的味道了。”
　　
　　“那么我和你一起去洛拉里也好，不过你得专门给我建个养鸡场，我喜欢吃肉。”
　　
　　“艾伦。”里昂抬起手指戳了戳艾伦的脑门。“你还真是没追求。”
　　
　　“我一直没追求。”艾伦笑起来，紧了紧环绕在里昂腰上的双手，两个人就这么依偎在被战火侵袭过的空地上，空气里还弥散着烧焦的味道，风吹起的时候还会带起点点的烟尘，淡淡的火药味让艾伦的心里莫名的安详，就像是在纳斯城的新年的早晨，打开门窗就会闻到燃了一夜的烟火和炮仗产生的火药的味道，这和他在战场上嗅到的那种味道没什么太大的差别，却给人截然不同的感觉。战场上的硝烟是死亡绝望，而新年的烟火，却让人看到光明和希望。
　　
　　在洛兹战场结束的半个月后，军部得到消息，纳姆星人把重点转移到纳斯城附近，他们很聪明把战场都选取在人类的领土，纳斯城是奥杜维的第二大城市。恰到好处的利用了人类的脆弱，更重要的是，无论亡者多么强大，他们都有消亡的一天。人类才是地球的希望，他们生生不息。只要削减了人类，地球对于纳姆星人来说就是囊中之物。
　　
　　艾伦负责纳斯城平民的转移，他希望里昂可以和他一起执行这项工作，一起去纳斯城见见他的家人，妹妹，父亲和母亲，还有他们家那家不算大却很体面的面包店。尽管艾伦一再保证里昂一定会喜欢那里，但是里昂还是拒绝了他的邀请，他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做。米兰中将的实验室就在和纳斯城接壤的亡者领土附近，米兰的超能力是心理定规，通俗来说就是洗脑。这种能力是所有智慧生物的克星，她能力的作用范围相当大，处决她得任务太危险，安灼烈一直没有行动，直到洛兹战役结束后，他才决定用让里昂去执行。里昂是米兰的表亲，米兰恰好是个家族观念极重的人，也许可以做到和平的谈判。
　　
　　艾伦和罗尔参与的救援队先行出发，里昂暂时留守在营地。飞艇的舱门缓缓关上，艾伦一直在笑着挥手，看到里昂的身影完全消失，舱门彻底闭合。艾伦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僵硬，他开始剧烈的咳嗽，他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咳嗽过了好久才平缓下来。艾伦把紧贴在嘴上的手拿开，不露声色的藏在身后，却被一旁的罗尔一把握住。这迟钝的家伙，怎么会忽然之间变得如此敏锐，真是该死。艾伦看着罗尔认真的表情，想笑却笑不出来。
　　
　　紧握在一起的手指被罗尔强行掰开，入眼是触目惊心的鲜血。




30

30、第 30 章 ... 
 
 
　　距离艾伦上次回到纳斯城已经过去两年，两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当穿着迷彩服的艾伦出现在他家的面包店的时候，艾德华愣了好久，才惊叫着抱住他。手上的面粉悉数曾到艾伦的身上，因为战争危机，学校已经停课。听到父亲的声音，艾莉丝也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哥！”她得声音和两年前比起来要更尖锐，还是像小时候一样跳到艾伦脖子上。青春期的女孩子变化总是惊人，艾伦背着艾莉丝转了个圈，听见她咯咯的笑声。艾莉丝比两年前沉了不少，看来纳斯的水土不错，艾莉丝一直自卑的胸部终于从A变成B了。艾伦把艾莉丝从被背上放下来，小姑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化妆了，她得眼线描得很黑，手腕上的都是些朋克风格的挂件。
　　
　　“你这....你不是喜欢小熊小兔子么....”艾莉丝的转变显然已经超过了艾伦的承受范围，印象里妹妹虽然有些中二，但还是个正常的姑娘，喜欢粉红色，喜欢小熊小兔子，喜欢蕾丝装扮，喜欢公主和王子的爱情故事。
　　
　　“那些东西弱爆了。”艾莉丝切了一声，她黑白分明的眼珠灵活的转动着。神采飞扬的青年人真是让人羡慕，艾伦忽然发现自已已经老了。如果不是因为忽然爆发的战争，他大概已经退役了，和爱德华一起为面包店的生意发愁，为艾莉丝会不会变成不良少女而操心。
　　
　　“年轻人就是有活力。”艾伦抬起手在艾莉丝头上拍了拍，恶趣味得想要揉乱她朋克造型的头发却被艾莉丝伸手打开。
　　
　　“说得你好像很老的样子。”艾莉丝伸出拳头在艾伦的胸口捣了好几下，艾伦看到她得手指上骷髅造型的戒指，那个可爱的小姑娘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成朋克少女了。真不知道艾莉丝这样的变化时好时坏。女孩子在20岁之前，总是会做些让人捉摸不透的事情。
　　
　　艾莉丝亲昵的挽着艾伦的胳膊，这在两年前可是艾伦可望不可求的，自从进入青春期后，妹妹就不像小时候那样赖着自己了，艾伦放假的时候会去学校门口接她，艾莉丝却很严肃的告诉他，不要这样，她喜欢的男孩子会误以为自己找了个大叔当男朋友呢。那时艾伦只有23岁，第一次被人当做叔叔，他深受打击。
　　
　　这次回到纳斯城并不是度假，而是帮助平民转移。接到军队的通知后，民众已经准备好跟随救援队员离开，这大概是战争结束前，艾伦家的面包店最后一次开张了。艾伦帮艾德华把刚刚出炉的面包摆在架子上，热气还没有散去，就被住在附近的邻居们一抢而空，在看到艾伦的时候，大家都会亲切的问候一声。艾伦的时间有限，他甚至没有时间帮艾德华关上店门。远处传来罗尔的声音，艾德华忽然拉住艾伦的手臂，将什么东西塞到他的手心里。
　　
　　“不用担心妈妈和妹妹，我会照顾好她们。”艾德华握在艾伦手臂上的手不断的收力。
　　
　　“这是什么？”艾伦摊开手心，是一瓶拇指长得药剂，透过玻璃的外壁可以看到里面淡绿色的液体，在阳光下散发着晶莹的光泽。
　　
　　“当年NO.9实验的漏网之鱼。”艾德华把艾伦的手和上，示意他不要声张。“好好保护自己，你的性命对于我来说，只比地球的存亡轻那么一点点。”艾伦用手指比划出一寸的距离，眯着眼睛看着艾伦，他的额头爬满了皱纹，艾伦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这么认真的注视过父亲了，他已经初显老态，心忽然狠狠的疼了一下。也许是察觉到了儿子的感情波动，艾德华抬起手在艾伦的肩膀上用力拍了一下，让他打起精神。“这东西给你是为了以往万一的。”
　　
　　“万一到了危机的时刻....就把它.....给你的队友喝下去！”艾德华握住儿子的手，严肃而认真得把这句话说下去。
　　
　　“爸....”艾伦被艾德华的话语弄得哭笑不得，有原则的怕死，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艾伦头一次发现他和艾德华还真不是一般的相像。
　　
　　里昂接到安灼烈的通知去处决米兰的时候，是在人类平民撤出纳斯的一天后。米兰背叛的问题是高级隐秘，没有人知道，艾伦从特里斯那里得知里昂去了米兰的基地，便偷偷跟去了。
　　
　　似乎一早就预料到一切，看到里昂刚刚出现在实验室，就被米兰的心里定规控制住不能移动，米兰甚至没有一点的惊讶。她慵懒的依靠在实验室的仪表盘上，手心里是两个蓝色的试剂。而在实验室的中央还躺着一个瘦骨嶙嶙的人类，他的身体上布满了各种各样的针孔，已经奄奄一息，似乎每喘一口气对于他来说都是莫大的折磨。
　　
　　“米兰.....”里昂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你背叛了亡者，你还用活人做实验！”
　　
　　“起死回生的药剂，比no.9麻烦多了，如果没有他们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米兰向着那个人类的方向走去，伸手在他脸上轻轻的拍了拍，小声得说了句，谢谢。她抬起头看着里昂，继续说道，“我已经准备了5年了，这些年在奥杜维边境失踪的人都在这里。”米兰举起手中蓝色的药剂向着里昂晃了晃。
　　
　　“你还是不是人！”里昂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他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愤怒。
　　
　　“不是，我不是人，里昂，你也不是。”
　　
　　里昂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米兰说得没错，他们都不是人，这可悲而残忍的事实正是里昂一直逃避的对象。
　　
　　“想问我为什么这么做？”米兰把药剂收好，开始整理自己放在实验室的东西，依次装在一个保险箱里。“为了雪莉，我的女儿，会叫你舅舅的那个孩子，你还记得么？和我很像的，我说过会回到她身边，可是我迟到了22年。
　　如果我在22年前彻底死去，也许一切就真的结束了。但是我还能动，还有意识，上天给了我这个机会，我就一定要兑现自己的诺言。
　　现在，实验成功了，我终于可以回到那孩子身边了。不知道她现在变成什么样子，时光在我身上停滞了22年，如果我现在出现在她身边，会不会不像母女更像是姐妹。
　　不要这样看着我，里昂。想要攻击我么？你的身体应该已经不能动了吧，心理定规，这能力真是好用。如果我没有看错，现在的你大概已经没有办法使用超能力了吧。真搞不懂你为什么会这样滥用自己的超能力。
　　哦，对了，有件事忘了告诉你，你大概还不知道，我们亡者体内都会no.9的毒素残留，也就是说我们的存在，对于人类来说是毒药。如果不是这些年，有这些人类来帮我做实验，我也没有办法确认。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孩子，叫做艾伦是吧。你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难道还没有发现他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果然被恋爱冲昏了头脑，来这点事情也察觉不到了么。直白的说，你们在一起，留给那孩子的路只有一条就是死。”米兰的脸上挂着残忍而虔诚的微笑，就像在举动活祭的异教徒，她走到里昂身边，轻轻的拍了拍被自己的心理控制限定了行动的里昂的肩膀，转身走开，她的动作依旧优雅，鞋尖在实验室冰冷的钢板上踩过，发出清脆的声响。
　　
　　米兰超能力消失的一瞬间，里昂脱力般跪倒下去。他紧紧攥着胸口的衣服，这种感觉这是奇怪，明明是死人却可以清晰的感觉到疼痛。就像是被一把锈钝的军刀刺入胸口，一点点的碾压转动。仿佛是被咬住了尾巴的蛇，无论怎么挣扎都逃脱不了这轮回的宿命。无论怎样的努力，还是没有办法在一起，死亡永远是横亘在两人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爱是有的，勇气也是有的，只是没有希望。
　　
　　里昂放任自己瘫倒在地面上，他一直很怕冷，冰冷和黑暗所有和死亡有关的事物，他都会排斥，他不愿意面对自己作为一个行尸走肉的存在。艾伦的出现，让他以为自己是个活人。可是假象终归是假象。和艾伦在一起的回忆，像潮水般涌进里昂的大脑，那些已经不存在的过去，那些已经改写过的历史，各种各样的喜怒哀乐交织在一起，艾伦满身是血倒下的样子，艾伦从基地里走出向着自己跑来的样子。艾伦...艾伦...艾伦还活着。
　　
　　艾伦还活着，他没有死，没有死在冰冷的战场上！里昂错乱的神经在一瞬间找到了头绪，和艾伦在一起的生活太幸福麻痹了神经，里昂竟然忘记了自己使用超能力回到过去的初衷是什么。之所以不惜一切代价要回到过去，为的并不是在一起，而是活下去。
　　
　　改变过去，让艾伦可以活下去，安稳的终老，不是一个人孤单的死在战场上，不是这满是疮痍的冰冷的土地上终结，而是温暖的床上。这才里昂最初的目的。
　　
　　我想要我的爱人活下去。
　　
　　如果真的神明存在，那么我虔诚的祈祷，可以让我的爱人趋避灾祸，哪怕这最后的祸患是我。
　　
　　里昂的心灵从未有过的通透，虽然会有些不甘心，但是跳出了这轮回的牢笼，他欣喜而感激，艾伦还活着，他没有更大的要求了。
　　
　　实验台上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打断了里昂的思绪，他低下头，看到那个瘦骨嶙嶙不知名的男子，正看着自己，干涩的眼神中充满了祈求。他已经没有力气发声，一张一合的嘴唇，在不断得重复着什么话，里昂仔细的看了一下，竟然是杀了我。那个男子身上错乱着插着几根橡胶管，全身的肌肉都不同程度的萎缩，即使得到了最好的救治，他也没有办法像一个正常人的活着。他每呼吸一下都承受着莫大的痛苦。对于他来说，唯有死亡可以将他带离着痛苦的深渊。
　　
　　男子不断的重复杀死我的话语，里昂看到他胸口纹着的十字架，抬起手在他胸口轻轻划了一个十字，抽出腰间的配枪，抵在男子的额头上。男子安详的闭上眼睛，动了动嘴唇，说了句没有声音的谢谢。
　　
　　枪声响起，试验台上的鲜血一点点的晕开，星星点点的血迹溅到里昂的袖子上，铁锈味道在实验室里弥散开。实验室的门口忽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里昂敏锐的抬起头，竟然是艾伦。
　　
　　艾伦脸色苍白，他死死的盯着里昂被鲜血浸染的手枪，还有躺在实验台上的那个男子。艾伦一步一步向着试验台走过来，他甚至没有看里昂一眼，每一步对于他来说都无比艰难，在看到男子胸口的十字纹身的时候，艾伦的肩膀剧烈的抖动，这个人就是利特，当年在西伯利亚边境亡灵复活事件的时候和他一起出任务却失踪的队友，艾伦一直以为他已经被丧尸杀死长眠在西伯利亚终年不化的积雪下，想不到竟然会出现在实验室里，会在自己眼前被自己的爱人杀死。
　　
　　“你为什么？”艾伦的声音很轻，甚至还不如他的喘息声大，但是却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一定是误会，你告诉我，我看错了对吧？”
　　
　　“你没有看错。试验品用完了，当然要处理掉。”里昂看着艾伦眼里被背叛的哀痛和绝望一字一句的说道，他开始庆幸自己是一个亡者，可以不露声色的说谎，可以不用费尽力气去忍眼泪。如果不能在一起，那么恨或许是比爱更好一些的结局。 

作者有话要说：觅食去鸟，争取下一章出结局~我的完结感言都准备好了~




31

31、第 31 章 ... 
 
 
　　里昂把米兰的实验告诉了艾伦，只是将始作俑者的名字替换成自己。所有的亡者都渴望重生，这毋庸置疑，里昂说这些话的时候很自然，还带着轻微的嘲弄，最后他微微的弯下腰试探性的看着艾伦，轻声像他询问，愿不愿意和复活过来的自己在一起。
　　
　　艾伦的手一直在抖，里昂以为他会忽然拔出腰间的配枪向自己射击，可是他自始自终没有任何行动，甚至没有哭泣。直到里昂从他身边擦过去的的时候，才听到艾伦轻声的说了句，“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艾伦不停的重复，嗓音一点点提高，忽然嘶喊了起来。“我他妈不相信，操！”
　　
　　里昂的脚步只是稍作停顿，他感到自己残存的理智已经没有办法面对艾伦，在多停留一秒种，他都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软弱。里昂甚至不敢回头看艾伦一眼，也许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在见面，里昂不知道自己还剩下多少的时间，一个星期，一个月，或者10年，或者100年，而这些岁月里，再也不会有一个叫艾伦的人存在，在短暂或者漫长的岁月里一个人面对着消亡。那些可以聊以□的记忆也许在什么时候忽然就消失不见了。也许自己最后消亡的原因是寂寞也说不定，就像是艾伦平时总喜欢讲的冷笑话一样。企鹅是怎么死的？冻死的。里昂是怎么消失的？因为寂寞消失了。
　　
　　里昂的脚步变得慌乱，他逃离了米兰的实验室，逃离了他的爱人，逃离了他无法触及的幸福。战势很快开始了，和安灼烈预料中的一样，纳姆星人把所有的战斗力集中在纳斯城，如果不是人类及时转移，后果不堪设想。人类转移的地点是洛拉里附近的一所城镇，参与这场战役的完全是亡者战士，没有用一个人类。安灼烈说这是地球和外太空的那帮畜生最后的清算，他很少会说脏话，坚定的眼神里，带着狠决和释然，这两种矛盾的感情夹在在一起真的很奇怪。
　　
　　洛拉里境内对人类全部开放，‘这一切都是为你们准备的’，安灼烈说这句话的时候，眼角吟着笑，没有使用超能力，干涩的脸颊依然可以看出当年的风华绝代。
　　
　　他用尽了亡者最后的力量给了人类一个美好的将来，这就够了，在那片不可触及的地方，有我的家人，我的爱人，我愿意用所有的鲜血和灵魂守护这一切。这是所有成为亡者的士兵拿起枪踏上战场时的初衷，也是他们最后的夙愿。
　　
　　人类在亚瑟的带领下进入奥杜维避难，同时推出了新的领袖，没有人知道正值壮年的亚瑟为什么会提前做出退下的准备。也许是多年的战乱已经让他精疲力尽。艾伦和罗尔也参与了平民的安置工作。远离了战场，而艾伦和罗尔却丝毫没有喜悦的情绪。就像被封闭了所有的感情，艾伦不知疲倦的重复着安置的事宜，直到他在难民的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被安置在洛拉里附近的难民不止是纳斯城的居民，还有一大部分是洛兹的幸存者，在罗尔的惊呼声中，艾伦看到了一个金棕色短发的女子。她有着深绿色眼睛和白皙的皮肤。看起来很年轻，大概只有20多岁，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在人群中很耀眼。她时不时会抬起手把鬓角的碎发别在耳后，目光在人群中搜索像是在找什么人。
　　
　　“米希尔！”罗尔睁大双眼看着那个女子，他喃喃的念着未婚妻的名字，大步向前冲过去。米希尔已经死了，死在罗尔的怀里，艾伦亲眼看到她下葬，没有血缘怎么会有两个人长得这么像？！等等，血缘，艾伦一瞬间明白了什么。那个人不是米希尔，和米希尔长相相似的人，他只知道一个，就是米兰上将。可是眼前的人怎么看都是活人，不是亡者，她的皮肤泛着淡淡的光泽，眼神灵活的流转，根本没有一丝一毫亡者的僵硬。艾伦已经没有时间去理顺这一切的疑问，直觉告诉他必须组织罗尔莽撞的举动。
　　
　　“罗尔，你等一下！那是....”艾伦的话还没有说完，罗尔已经握住了女子的手臂，女子立刻回过头警惕的看着他，下一刻她就从罗尔手中挣脱，向着人群拥挤的地方快速的逃开。
　　
　　“你怎么了。”艾伦来到罗尔身边，罗尔抱着手臂，向着女子逃离的方向移动。
　　
　　“她用了电击器。”罗尔扒开人群追过去。“那个女人很奇怪，跟着她！”
　　
　　“她不是米希尔。”
　　
　　“我知道。”罗尔的脚步并没有停下。“只是很像的两个人。应该也不是米兰中将，她的手是暖的。”
　　
　　那个女子有体温，是活人，再一次被确定的信息，让艾伦忽然想到了什么。“雪莉！”艾伦向着女子逃窜的方向大声的喊了一句，果然女子的脚步停了下来。她在原地僵了一下，想要再次逃跑，艾伦就不停地喊‘雪莉是你么，雪莉！’就像是魔咒般，女子的脚步被定住了，直到艾伦来到她的身边。
　　
　　艾伦扣住了女子的手腕，不停地说着和米希尔有关的事情，将她带到附近的仓库，她的手是暖的，虎口有层茧，只有长期握枪的军人才会有这样的特征。脱离人群的一瞬间，艾伦松开了女子的手。
　　
　　“米兰中将，你在找雪莉么？”艾伦看着女子的眼睛小心的询问，听到雪莉两个字的时候，她的眼神忽然亮了起来，确定了艾伦的假设。
　　
　　“米兰中将。你在找雪莉么？”艾伦又重复了一遍，在米兰伸手向她的背包的时候，握住了她的手臂。“起死回生的药剂研制成功了么？你真是太大意了，竟然这么明目张大的出来，一点伪装也没有，你难道不知道你的女儿和你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在哪？”一直沉默的米兰终于开口了。算是默认了自己的身份。
　　
　　“死在在洛兹战役中。”艾伦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变得这么残忍，他没有一点铺陈，直白的告诉了米兰这个噩耗。对于这个女人，他又莫名的敌意，就算事实摆在眼前，他也没有办法相信里昂会为了复活做出这样的事情。
　　
　　“你骗人！雪莉一直在等着我接她回家，你骗人。”米兰忽然尖叫起来，她毫无章法的向艾伦攻击，尖锐的指甲划破了艾伦的脖子和脸颊。
　　
　　“这个你还记得么。”身后传来罗尔的声音，一块银质的怀表垂在米兰眼前。她的动作停下来，颤抖着双手去接怀表。怀表被打开，里面有一张小照片，镶在玻璃相框里已经有些褪色，是米兰和小小的雪莉。母女两人拥有同样金棕色的头发，和猫样的绿色眼睛，偎依在一起，笑得很开心。
　　
　　“这是米希尔的养父给我的，也就是你的雪莉。这是她母亲留给她唯一的东西，那时雪莉还小，她的养父母给她改了名字，拿走了这块怀表，让她以为她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忘掉...那些不愉快的事情。这些年，米希尔..雪莉一直过得很开心，她是我的未婚妻。战争结束后，我会娶她。可是在洛兹战役中，她一直留守在天体物理实验室，救援来的太晚了。”罗尔的声音变得低哑，他的眼眶通红，再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她死了，死之前的最后一句话是，我想妈妈。”
　　
　　米兰尖叫着逃走，她得力气忽然大得惊人，艾伦甚至抓不住她。米兰的出现代表复活药剂已经研制成功，那么里昂为什么没有用。他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想到这里，艾伦忽然开始剧烈的咳嗽。肺部像针扎一样痛，每呼吸一下都疼得厉害，嘴里忽然有了一丝腥甜得味道。艾伦压抑着恶心将咳出来的血咽下去。这一切却早已都被罗尔发现。
　　
　　“你又吐血了。”罗尔扶着艾伦的手臂将他拽起来，“马上去治疗。上次的血样检查已经出来了，你的血蛋白超了多少你知道么，你这样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听到了罗尔的话，艾伦睁大双眼看着他。顾不得擦去嘴角渐渐渗出的血迹，抓紧罗尔的手臂。
　　
　　“你别害怕，只要不再和亡者接触加紧治疗，会好的。”罗尔以为艾伦是被吓到，小声的安慰他。“亡者体内残留的NO.9的毒素对人类的作用已经确定，如果保持亲密的行为，长时间的接触，就像是慢性毒药，只有死路一条。”
　　
　　“你说什么？！”
　　
　　“和亡者在一起，只有死路一条。”
　　
　　艾伦，你还活着，我没有更大的愿望了。
　　
　　眼前忽然出现，里昂说出这句话的声音和模样。艾伦心中的疑惑迎刃而解，他始终相信的那个人还是骗了自己一次。
　　
　　难民安置工作结束的深夜，罗尔鬼鬼祟祟的潜入了基地的停机坪。基地的空间有限，艾伦的职位已经是中尉，但是仍旧没有自己的独立宿舍，他和罗尔公用一间。深夜到来的时候，他一直在等待罗尔入睡，然后潜入停机坪。想不到对方竟然有着和自己一样的想法。
　　
　　在罗尔蹑手蹑脚摸上直升机的瞬间，艾伦从身后捂住了他的嘴，将他拖到阴暗的角落里。罗尔被吓了一跳，他本能得攻击身后的来人，直到把他踩在脚下才借着微弱的月光，发现自己踩着的是竟然艾伦。
　　
　　“艾伦？！你怎么在这里。”
　　
　　“想去军事法庭，你就再大点声。”艾伦把罗尔推到墙角，敏锐的观察周遭的情况。“你想偷飞机，去哪？纳斯么？敢不敢有点脑子，以为这样就能走。你当基地的驻军都死了么。”
　　
　　罗尔没有反驳，他也意识到自己的冲动。“那我们怎么办？”
　　
　　“今天晚上，亚瑟会去纳斯城。”艾伦的眼神转向停机坪的另一端，一架小型的飞艇正停在那里。“我打听过了，他不久就会出发。我们想办法混上飞机。” 

作者有话要说：我双更了！啊哈哈哈~~




32

32、第 32 章 ... 
 
 
　　艾伦很顺利的混上了亚瑟的飞艇，亚瑟是只身前往，只带了一个飞行员，对于艾伦的忽然出现亚瑟并不感到意外，像是已经预料到一切的发生，他的表情没有一丝波澜，甚至没有要一个解释，用默认同意了艾伦的举动。
　　
　　飞机驶入纳斯城的时候还是深夜，漆黑的环境里，艾伦看不清周遭的状况，星星点点的火星不断放大他心中的不安，直到从飞机里出来，他才嗅到浓郁的火药味，耳畔不断传来炮火的喧嚣声。这场战役的严酷程度，并不弱于洛兹战役，双方都是破釜沉舟的心情。
　　
　　“艾伦。”一直沉默的亚瑟忽然开口叫住艾伦，他穿着普通的迷彩服，眼角的皱纹比上次见面时要明显了许多，脸色看起来有些疲惫，眼神却很精神。“你来找里昂么？”
　　
　　“对，我来带他回家。”艾伦没有避讳，直白的回答。
　　
　　“可是里昂是亡者，他体内的沉积的毒素会杀死你。”
　　
　　“那就不住在一起好了。”艾伦笑起来，月光下，他的表情虔诚而认真，就像是个朝圣者。“我们可以住隔壁，保持一定距离，但是要可以看到彼此，我卧室的窗户对着他的书房，像这样，就很好了。如此的话，即使没有办法天天黏在一起，也不会觉得孤独。里昂，那家伙其实很怕寂寞的，我舍不得他啊。呵呵~”
　　
　　“谢谢你。”亚瑟上前一步，抱住艾伦的肩膀，贴了贴艾伦的脸颊，贴面礼是洛兹城的传统礼节，只有在亲密的人之间在会使用，亚瑟是里昂的哥哥，能得到爱人的亲人的认可，艾伦有些受宠若惊。“你们会在一起的。我从来不是个称职的兄长。里昂是个杰出的军人，我一直以他的为傲。”
　　
　　“你同样是他的荣耀。”艾伦点点头对上亚瑟的双眼。
　　
　　“有件礼物给你。”亚瑟把什么东西放在艾伦的手心，冰凉的触感传来，艾伦摊开手心，是一个装在玻璃助推器里的药剂，艾伦打开定位器，接着荧光屏白色的光芒，助推器里药水散发出淡淡的蓝色光泽。
　　
　　“这是？”看起来和NO.9有些相像，但是艾伦确定它们绝对不是一种东西。
　　
　　“出发前，军队找到了米兰。”亚瑟看着艾伦惊讶的表情继续说道，“米兰背叛了亡者和人类，做出了这种东西，这是最后一瓶，它是奇迹。”
　　
　　“你是说起死回生的药剂？！”艾伦用双手抓紧药剂，生怕一个不小心会把它摔在地上。
　　
　　“战争结束后，你们好好的生活吧。”这是亚瑟和艾伦说得最后一句话，亡者的接应人员很快到来。
　　
　　亡者和纳姆星的战争，以空战为主，两方的战舰在空中激烈的交锋，白热化的状况已经持续了很久，彼此都快到了弹尽粮绝的境地，撑到最后的就是赢家。
　　
　　地面的补给已经快要用尽，亚瑟踏上了最后一批补给弹药的运输机，罗尔和艾伦紧随其后。通过仪表盘和监视器可以看到，亡者的主舰已经严重受损，这样的状况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三人这次的行动，或许有去无回。
　　
　　“罗尔，后悔么？”艾伦看着越来越糟糕的状况，转向一旁的罗尔，原本以为会看到他焦头烂额的表情，想不到却是出奇的冷静，罗尔一直是个容易激动的人，他如此沉稳的样子让艾伦很不习惯。“为什么要来一起送死，难道是为了我，原来你这么爱我。”
　　
　　“滚！”罗尔的表情终于出现了变化，“我是想和特里斯说个再见，在洛兹的时候走得太急，很多话没来得及说。”
　　
　　“白痴。你他妈还真是个白痴。打了这么长时间仗，智商被污染的没有下限了么。”艾伦看着罗尔不自然的样子，忽然笑起来，毒舌依旧得嘲讽对方。只是这次罗尔没有在过肩摔把他扔在地板上，反而轻轻的笑了一下。
　　
　　运输机从主舰的舱口驶入，停在一旁。亚瑟一行跳下飞机，指挥室在前端，那是亚瑟要去的方向。而里昂和特里斯应该在操作室。
　　
　　主舰内的状况比艾伦想像的要糟，硝烟的气味已经在舱室内弥散开，所剩无几的亡者已经无力抢修战舰的被攻击造成的损坏。艾伦向着舰艇深出奔走，被他贴在胸口的药剂已经能染上了他的体温，这是奇迹，是希望。找到里昂，搭乘运输机离开，两个人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艾伦他们终于在操作室找到了特里斯，看到罗尔的出现，特里斯愣了一下，紧接着大声叫骂起来，特里斯一直是个很温和的人，这是艾伦第一次看到他歇斯底里的样子。
　　
　　“你们来这干什么？！找死啊，槽！完了，槽！”特里斯的嗓子沙哑的厉害，就像是生锈了得车铃。
　　
　　“上次在洛兹，走得太匆忙，没来得及和你道别。”罗尔走上前，轻轻握住特里斯风化的左手，他的机械手臂因为毁坏被丢在了一旁，只余下森森的白骨。
　　
　　“好了，再见！你们快走吧。”特里斯回过头看着仪表盘上的倒计时。“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司令决定用主舰撞击纳姆星人的主舰撞击来结束战斗。一旦自爆开始，我们谁都活不了。”
　　
　　“有运输机，我们一起走。”罗尔拉住特里斯的肩膀，把他向着自己的方向拖过来。
　　
　　“没用的，最后一批弹药已经安装完毕，我要触发第一批自爆命令，命令触发到自爆只有2分钟时间，来不及的。你们走吧。”特里斯摇了摇头，他抬起头看着罗尔想要露出一个微笑的表情，只是腐烂的面庞看起来格外狰狞。“能认识你真好，罗尔。上校大人和我说过，我们体内的毒素，对于你们来说是致死的，就算我们能一起出去，又能怎么样，还不是一样只能天各一方。罗尔，我是孤儿，我从小最大的愿望就是可以有一个家。我....我...我把你当成我的家人，有家人却不能在一起对于我来说并不比死亡可怕，所以不要折麽我了。”
　　
　　罗尔忽然向前一步，将特里斯抱在怀里，他的手越收越紧，几乎勒断了特里斯的肋骨。“好吧，我不折麽你了，我只是尽一个家人的义务，陪在你身边。”说着罗尔轻轻捧着特里斯的脸颊，细细的打量。“特里斯，你还真难看。”说着，他忽然低下头，用力吻住特里斯的双唇。
　　
　　特里斯忽然开始剧烈的挣扎，像是在承受莫大的痛苦，罗尔以为他是害羞，手下的动作开始变本加厉，直到肺里的空气消耗贻尽。
　　
　　“很疼啊，你胡子扎到我了！”特里斯扶着胸口让自己的呼吸平静下来，等等，疼！？这明明是亡者不会有的感觉。身体好像发生了奇怪的变化，特里斯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在颤抖，他看着罗尔，对方已经惊讶的睁大双眼，眼神里是莫名的狂喜和惊诧。
　　
　　“我...我....”特里斯低下头，竟然在双手上看到了白皙的皮肤，就连原本风化的左手也不例外，仿佛在一瞬间回到了22年前，自己还是一个19岁的少年，活着。他用力的揉搓自己的双手，熟悉而陌生的触感和温度，让他几乎发狂。
　　
　　“咳咳，”艾伦打断特里斯和里昂的面面相觑，“其实我还有一个职业是魔法师。”
　　
　　“艾伦，你....”
　　
　　“别废话了，赶紧滚，自爆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俩赶紧去运输机那里，这里我负责。”说着艾伦抬起腿在罗尔身上重重的踹了一脚，这是他第一次踹罗尔，大概也是最后一次。操作室被炮火击中，已经开始塌下，罗尔和艾伦间被烟尘隔开。
　　
　　“兄弟，我在洛拉里等你！”罗尔喊完这句话，一把拉过特里斯，把他扛在肩膀上向着运输机的方向跑去。
　　
　　指挥室里，只余下安灼烈一个人，身后忽然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他回过头，亚瑟看到了记忆的那个少年，像是神话故事里的美人，所有美好的词汇用在他身上都不过分。“就知道你会来，所以用了点超能力，我觉得我还是做人的时候比较好看。”
　　
　　“这么确定我会出现，看到我一点也不惊讶么？”亚瑟抬起手轻轻抚上安灼烈的脸颊。
　　
　　“如果我看不到你猜会惊讶。”安灼烈笑起来。
　　
　　“我以为你会骂我，或者打我，总之恩威并用威胁我离开这里。”
　　
　　“如果这样做，你会听话么？”安灼烈自问自答，“一定不会。与其得知我战死的消息在浴室里用皮带把自己吊死，还是和我一起死在战场上比较有面子吧。”安灼烈笑起来，宛若明艳的春花。
　　
　　“安灼烈，这一次，我可以站在你身边么？”里昂拉起安灼烈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
　　
　　“好。”安灼烈点点头，反握住对方，十指交握。
　　
　　艾伦的境遇比较凄惨，看到他的出现，里昂既没有像特里斯那样嘶吼着把自己赶走，也没有像安灼烈那样平静的接受。而是直接一拳打在艾伦脸上，力气打的惊人。两人甚至连一句‘滚！’或者‘槽！’都没说，就直接扭打在一起。有的时候，暴力比语言更直接，更能表达内心的感情。最后艾伦被里昂抵着脖子按在舰艇钢制的地板上。
　　
　　艾伦拧着脖子去看里昂的表情，他的脸庞被笼罩在阴影下，艾伦无论怎么努力都看不清。巨大的爆炸声传来的瞬间，艾伦身上的钳制忽然消失，下一刻他已经被里昂紧紧的搂在怀里，这冰冷而熟悉的气息，一直让他不可抑制的迷恋。
　　
　　意识还存在，消亡也没有发生，里昂睁开紧闭的双眼，他和艾伦并没有被爆炸撕碎，两人被笼罩在一个圆形的屏障里，悬浮在空中。周遭是漫天的战火，战舰巨大的残骸不停从两人身边掉落。
　　
　　“那个，no.9的味道有点苦。成为亡者的感觉，还真酷！”艾伦挠了挠头，看着里昂笑起来。
　　
　　消失的只是心跳，爱却不会改变。
　　
　　我们有漫长的时间，生活才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就这样完结吧。科幻不是我的强项，写起来不是很顺手，难为一直跟到现在的各位了。但是，在下一直在很努力的完成这个故事。

从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追过来的各位，在下保证，下一篇写现代都市，正常人搅基，名字还没想好，大纲已经初步定好了，一个研究僧和一个银行大堂经理的故事，依旧没有生子，没有乱伦，没有车祸，没有白血病，没有强X，没有X药，没有对不起孩子不是我的，没有钱给你离开我儿子吧，没有会八门外语的操盘手，没有万人迷。
是一个你可以假装它真实发生的故事。圣诞节前挖坑。目前还不知道叫啥名，欢迎大家帮我起名~

按照惯例，现在是感谢时间，感谢星雪，一看到你我就会告诫自己要认真写，虽然我更文速度越来越慢了。感谢木烟，mbl，萧芜，如果没记错，你们是从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跟过来的。谢谢小伊，我写啥你都不嫌弃，真是难为你了...还要谢谢754043和新朋友Aquarius。还有一些童鞋也谢谢你们，如果你们用字母或者数字，我是记不住的，眼神不好，你们可以多刷下存在感，比如给作者刷负什么的~（你到底是有多M啊！）额，我要是不小心忘了谁了，记得大喊一声，我把你名字加上。

终于到完结感言了，已经说了这么多废话了，那么就精简一点，这也是我写这篇文的初衷。
希望可以和大家共勉。

给我力量接受那些我无法改变的事情，给我勇气改变那些我可以改变的事情，给我智慧看清这两者之间的差别。

祝各位安妥喜乐。

两仪式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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